他似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喊他,我解释说:“公子,今日天色已晚,又正值深秋,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莫要受了凉。”
少年一直看着我,我有些急促,他也不说话,我正准备离去时,却听得他说,“你是第二个。”
我问他“什么”,他也不回我。
还是后来他的一个小丫鬟偷偷对我说:“姑娘,还从未有人敢在我家少爷沉思的时候打断他。”
我当时才知道,那少年是那个请我们唱戏的人家主子,死去的人正是他爷爷。
我有些歉意,确实不该去招惹人家。
…
晚间,我已经卸下了繁重的头饰,却没有抹去脸上的妆,除了我自己,还没有人看过我没有化妆的样子,若说有,也只有十年前救我的班主婆婆。
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给我捧场看戏的男子,他在看到我面具后面的脸后,再也没来过……
也许,是因为我脸上的疤,确实吓人。
班主在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脸中央便有一道疤,我一直觉得,这个疤很美,因为至少它真实。
当时村子里的人说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因为我想吃山上的果子,父亲去摘时遇见猛虎被咬死了,母亲在我三岁时也因为生我时留下的病被折磨至死。
当时年仅八岁的我上山,竟杀了那条猛虎,我也不知自己哪来那么大的神力,可村子里的人都说是我杀的猛虎。从此,没有人再敢靠近我,我一人在山上挨饿了十天,班主路过时捡了奄奄一息的我。
村里的人都说我是个怪人,班主见到我第一句话却是——可怜的孩子。
从那之后,再没人嘲笑我“丑和怪”,班主曾说:“唱戏把你与外人连起来,可惜没有使你变开朗。”
…
一直连着三日,那个少爷都从戏开始时看到戏散。
这天,我们几个班子里的人在一起吃晚饭。默三说:“这位少爷生得那般好看,有着比姑娘家还精秀的脸蛋,家境又好,如今已年二十却并无任何妻室。”
安小二说:“大哥今年也二十,不也没有妻妾。”
默三摆手,“那不一样,据我听说,那位少爷还有个癖好。”
安小二问,“什么癖好?”
默三放下筷子,示意大家聚拢,小声地说:“他不允许其他人打断他的思考,而且一步之内不能有任何人,据说他五岁后就没碰过任何一个其他人……”
所有人都噤声了。
“少爷?你找谁?”门口班主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回头看那位少爷,默三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家都有些害怕。而那个人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谈话,指了指正准备埋头吃饭的我。
我把筷子放下,不会是上次我打断他思考,所以来找我的事了吧?
我出去时,一股凉气逼过来,少年把外衣脱给了我,我说了句“谢谢”后便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他是雇主,我也不好去招惹他,只有等着他说。
许久,他把我带去一个凉亭,先一步问我,“你是离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