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普通的黑衣穿在他的身上，竟也显得分外合身。陈步的相貌算不上无与伦比，相比于此，他的眉眼，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安稳和沉着。
当时，曲湘摇正站在屋里，没有关门，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她猜想，是他来了。
曲湘摇从屋里向外看去，在黑夜的包裹下，她并不能很好的看清陈步。黑夜里，他的轮廓隐隐约约，不过他并没有走近，而是立在原地，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她。
曲湘摇的嘴里无声地吐出一个“步”字。
陈步的声音响起：“湘摇。”
曲湘摇垂下眼帘，应了一声。从他的方位，可以完完整整地看清烛光包裹着的她。她压下心底的冲动，故作淡定地说：“何人？”
说完嫌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就又补了句，“夜里风大，公子还是早回吧。若是要找媒人，明日再来也不耽误。”
陈步阴骛的眸子只是看着她，她分明知道他是谁，却非要装作不认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曲湘摇才走到门口准备关门，却看到陈步还没有离开。她的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当即说：“不知是陈皇光临敝舍，失礼了。”
聂甘在一旁强忍着笑，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会演。要不是清楚她的脾气，他还真以为曲湘摇一开始不知道门外是陈步。
谁料，陈步走近曲湘摇，低头看着她，几乎贴在她耳边说：“湘摇，你应当能辨得出我的声音。”
曲湘摇没有否决。
对于陈步自称的一声“我”，她的心有些触动。这仅仅几天的重逢，快要把她七年来所有的心里防备逐一攻破。
然而陈步却没有察觉。
却听曲湘摇又说：“试问天下之人，谁不知道陈皇的声音。”
闻言，陈步扬起嘴角，有些满意她的嗔怪。他伸出手放在曲湘摇面前，逐渐展开手掌。
一支步摇簪躺在他宽厚的手心里，步摇上，一只金玉凤凰正欲展翅，簪上，还镶嵌着特殊的纹理。曲湘摇见多了成亲首饰，自然也明白这根簪子的贵重，也明白它代表的权利。
龙为皇，凤为后。
空气有些凝滞，安静的有些可怕。
雨下得大了些。
陈步避开侍卫撑的伞。为的，是曲湘摇的不舍。
他在赌，赌她对年少十多年相爱的留恋胜得过这七年漫无止境相思的苦痛，就像赌她曾经喜欢步摇是因为它是两个人名字的结合。
曲湘摇懂他的意思，却还是说：“从你坐在这个皇位的那天起，国家的各种器物为避免和皇名相冲，就连这簪子，也早已不叫做步摇。以前的东西，又何必现在拿出来惹人烦恼呢？这后位，我一个红娘实在不敢觊觎。”
陈步情绪有些失控，抱住了她，步摇落地声清晰刺耳。他说：“只要你想，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这个步字。”
曲湘摇的眼眸微颤，厉声质问道：“陈步，你见过哪一个开元皇帝娶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为后？你可知，皇帝之位，早已是你对我最大的拒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步把头放在她的肩上，用安稳地声音说：“湘摇，我们早已是夫妻。那些妃子，都是为了平衡权利才纳的。我一生挚爱，只有你。”
曲湘摇不再说话，泪水积满了眼眶。
最后，她哭道：“步，我想你了。”
陈步回给她的，是更深的拥抱。
……
红娘一梦，浮世虚无。陈步天下，奈何湘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