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厅里面标准的女声在播报着此刻的航班情况。在清晰明朗的女声背后,安悦捕捉到从电话那边忽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安悦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靠在身后的扶栏上,望着远处走过来给安悦提着零食的秦云深。
“你什么意思?套我话是吧?”陈氏阴恻恻的笑道。
陈氏是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女人,人生阅历远在安悦之上。在面对安悦的质问,她可以很快镇定下来。
安悦伸手拂了拂耳边的短发,迎着从头顶的天窗透进来的微风,笑了笑:“这哪能呢?我只是随便问一句罢了。”
“随便问,我看你倒不是随便问问罢了。你这是怀疑我操控的这次关于秦家二十一年前闹出的血案!秦家出的事情,可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陈氏言辞激动。安悦可以想象此刻的她定是在远离秦柏青的地方,指着天指着地,骂着安悦,恨不得立马给安悦两个耳刮子。
这还没说是什么呢?陈氏倒是先吐出来了。
“伯母,可真的说笑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伯母可不要心急说错了话!”安悦提醒陈氏道。
“安悦,你不要太猖狂了。你要知道,你以后可是还要在秦家生活的。我名义上可还是你的婆婆。”陈氏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那是当然。我自然是不会乱说话,也不会乱做事的。”安悦含笑应下。
机场大厅里面字正腔圆的播报声一下子将陈氏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声音?陈氏急切的问道:“你们在哪里?”
秦云深越发的靠近,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容。他抬手冲安悦招了招手。安悦对着电话那边的陈氏道:“伯母,我还有事。如果没有事,我就先挂了。”
说完,掐掉电话,拿起搭在一旁的大衣,朝着秦云深的方向而去。
接过他手中的零食,安悦握住他空下来的那只手。他微微偏了头,问道:“刚跟谁打电话呢。我瞧着你挺生气的样子。”
安悦正在喝酸奶,闻言,诧异道:“我很生气吗?没有吧,我很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秦云深没有应话,那双漆黑的双眸将安悦盯住,似乎是在等安悦接下来的话。与他在一起,总会轻易被他看出来心思。可是安悦并不想让他知道。
“云深,澳洲那边的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安悦迅速转移了话题。
秦云深点了点头:“进行的很好。”
进行很好,但并不代表他很闲。这几日依旧保持了在澳洲的生活习惯,凌晨两点入睡,早晨六点便就起。他之前的工作习惯如何,安悦可以不管。但是现在他与安悦在一起。她希望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到他。
陈氏与他之间的恩怨,安悦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那条新闻依旧炒的很火热。安悦和云深都不在秦家的公司里面工作,但对于最近这几天秦家的股价跌的情况来看,也可以看出这次事件给秦家的企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秦柏青已然对此专门召开过新闻发布会。
但事与愿违。新闻社那边不断的接到爆料人的控诉,当然也还包括不少当年此事发生时不为人知的物料。当然也包括沈氏与秦柏青的离婚案件。沈氏与秦柏青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秦家飞黄腾达,转眼之间秦柏青却与沈氏离了婚,转而娶了一个已经结过婚的陈氏。
足以看的清秦柏青的为人。
那爆料人爆料的事实依据都存在,并没有什么好说的。秦柏青表面上装作沉着大气,不为所动,而事实上心中已然十分慌乱。本来是件久远的老事情,根本从未想过竟然会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副作用。
网上竟然已经开始扒秦家公司的老底了。秦柏青是一个商人,经商这么多年来,不能说每笔钱都是老老实实赚来的。国内最近几起事件看来,秦柏青对这国内网民的实力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这些网民想要挖东西出来,恐怕地壳岩浆都会被他们给挖出来。
“你说什么?没有找到人!”安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秦云深为此事已经很是操心。安悦原本以为找到那孩子,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没有想到,陈秘书居然没有找到人。
陈秘书躬身道:“安小姐,的确是没有找到人。我们的人在那妇人房前守了五日,都没有堵到那家人的女儿。”
“五天。不可能啊,一女孩子五天不回家?”安悦简直没法想象。但想想依照那两老人与安悦描述的他们侄女的丈夫的秉性,想想也没有不可能。
但是,此件事情,找到他们那女儿才是重点。
“没有守到,你们就不守了吗?陈秘书,你难道不知道吗?云深为了此事,一直都很担心。”安悦怒道。
陈秘书叹了一口气:“安小姐,你听我说。我们本来是打算继续守下去的。相信总有一天会守到那父女两回家。但是没有想到,我们的行踪被那家女人给发现了。一个女人独自在家,她会害怕。所以就报了警。我们的人到了警局才了解到,那男人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连带着她女儿也是。”
安悦沉默了。
陈秘书道:“安小姐,其实我们还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安悦抬起眼眸惊讶的看着陈秘书,非常真诚道了一声:“谢谢。”陈秘书在秦云深身边待了这么久,他分的清楚什么才是主要的,什么才是次要的。他既然是秦云深的私人秘书,当然一切都要以秦云深的利益为重。
这条线索是在陈氏身上发现的。
陈氏这几日总喜欢朝外滩的方向跑。那里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按陈氏的性子,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定是不愿意过去的。但是这几日她不仅朝那儿跑,而且次数还很频繁。陈秘书发现之后,很是怀疑。
曾经派人跟踪陈氏,并未跟踪到什么东西。因为他们发现陈氏很谨慎,仿佛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
安悦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整件事情的经过在她脑海中盘旋了许久,许多细节在她头脑中反复琢磨。待她确定之后,她嘴唇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
陈秘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所有的事情已然在渐渐浮出水面了。
安悦摇了摇手中茶杯,垂眸浅浅一笑。陈秘书怔怔的瞧着眼前的安悦。无可置疑,安悦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她手段很强势,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情感上。她与秦先生在一起,她便希望秦云深全心全意。
对于秦云暖的破坏。她会毫不犹豫的奋起反击,不会有片刻的犹豫。她可以将爱情看得很重,也可以将爱情看得很轻。陈秘书想,或许秦先生还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吧。这样的安悦,才是最配得上他的。而相对于秦云暖,她的性格太优柔寡断了,将爱情看得太重了,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情。
兴起,相遇秦云深一起去吃鱼火锅。安悦从沙发上站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心情颇好与陈秘书道:“不知陈秘书待会儿可愿意让我搭个便车。我想晚上与他去吃饭。正好,家里面也没菜了。”
陈秘书立即道:“当然可以。”
到公司时,安悦先是溜达到科室外面瞧了一眼。见着大家都在认真的伏案工作,心中顿感欣慰。这几日,安悦被秦云深限制来公司。无法,安悦只有在家里面远程遥控小秘书帮着她跑腿。
这样一看,小秘书的工作完成的还真不错。
搭了电梯上秦云深办公室的楼层。
他公室的光线很暗,两旁落地的窗帘也只开了一小半而已。两旁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资料和文件。那办公桌前面摆放着一老旧式的台灯。他伏案桌上,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干净的手指握着一纯黑的钢笔,似是在画工程图。
他认真工作的时候,唇会紧紧的抿着,力道的作用,会将他下颌的形状整个都显现出来。阳光刚好透过那开的不太大的窗帘透进来一点,落在他平铺在办公桌上的白纸上。
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守在外面的小秘书。
待听到身后的声音,安悦回眸,才见着那小秘书端着一杯温的白开水,一脸惊喜的看着安悦。安悦伸出食指来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告诉秦云深自己在这里。那小秘书乖乖的点了点头,端着温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他依旧没有抬头,伏在桌上认真的画着图。
安悦在外面瞧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安悦的脚都发麻了。他终于直起腰来,将手中的笔给放下,端起小秘书方才放在一旁的温水,喝了一大口。
阳光落进他的瞳孔里,琥珀色的,显得更加的好看。
但更让安悦觉得“惊艳”的是,秦云深右脸颊上的一团墨水渍。秦云深这样的一个男人,定是不愿意忍受自己的脸上有块墨水渍的。他根本毫无察觉,继续用满是墨水渍的手去扶鼻梁上的眼镜。
这下好了,除了右脸颊,鼻梁上也是被蹭的墨水渍。
忍不住偷笑出声。
安悦刚刚是偷偷瞧他。但两人毕竟也算的上是“老夫老妻”了。原来的青涩与羞涩早就不见了踪影。面对秦云深的注视,安悦非常大方的回看了回去。
他微微一笑,朝安悦招了招手。
秦云深并不喜欢公司里面的人与他汇报工作时间过长,所以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人坐的凳子。安悦刚到他身边,便被他一把拉到他腿上坐下。安悦觉得这坐的地方确实有些不妥。再加上这是公司,又不是在家里。
“待会儿你小秘书进来看到,得多丢人!”安悦挣扎着从他腿上起身。
秦云深将安悦按住,十分平静的道:“你想什么去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参考参考我画的图。听说你读研时有辅修过工程设计,你瞧瞧……”
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