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一大杯药,安悦是吐也不是,只有忍着痛苦吞下去。
看着一大杯黑乎乎的药汁通通进了安悦的肚子里,秦云深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安悦的下颌,顺便伸手将安悦嘴角的药汁擦了擦。
安悦怒道:“这电视剧里面演到这种情节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演的?”
秦云深正在收拾床柜上搁着的玻璃杯,闻言唇角含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他微微侧身,额头的短发刚好至他的眼睛。他下颌线非常好看,侧脸的轮廓也极其好。
他问道:“那你看的电视剧是怎么演的?”
安悦道:“那都是含情脉脉的望着对方,然后用勺子喂的。然后如果女主还不喝的话……”
秦云深转过身来,依旧是那番似笑非笑的笑容:“我真想知道你到底看了什么电视剧?你脑子里整天装的也是些什么东西?”
有阳光恰好从窗户照了进来,落在一旁的梨花木画案上,落在他床柜上的玻璃杯上,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落在他的眼睛里。这时候他没戴眼镜,可以直接看清楚他琥珀色的瞳孔。他的眼睛里有冷色的光,十分安静且漂亮的那种。且那漂亮的眼睛里方才还含着几分的笑意在里面。
那笑意十有八九是因为安悦。
安悦心中道:“这孩子为何生的就如何好看呢!就连坐在那里,淡淡的一个微笑,不说一句话都会让人心情不断变好。”
他抬手,触摸到安悦已经温暖起来的脸颊:“睡一会儿。”
安悦赶紧摇头。方才喝过药,躺了近20分钟已经舒服了不少。安悦实在不方便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再加上自己还有工作。这会儿还在这里确实是因为杜总叫她过来的,想来秦云深手里的确握着与公司合作项目的签约合同。
秦云深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瞧了一眼安悦脸上的神情,已猜到了七八分:“你要回去?”
“我还有工作。总不能一直待在你这里躺着吧。”安悦道。
秦云深怒:“什么工作,还能比你的身体重要。今天天气不好,你不要去上班了。我替你打电话。”说着,便要拿出自己的电话给杜总打一个过去。只要是他开口,请假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安悦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理疼。即便瑶请假也应该是由她自己。但是如果是秦云深打电话过去。
指不定简简单单的一个请假就会变成生孩子了。
安悦赶紧制止住秦云深的动作:“放心。我撑得住。就不用劳烦你了。而且,我才刚上班不久,现在请假实在不便。”
想来秦云深好歹是作为一家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定然也是明白安悦言外之意的。他定是理解的!
抬眸瞧了一眼秦云深。他皱着眉,实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安悦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吧,你能理解的?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有暖气也不会冷着我。”
秦云深抬眸,满脸疑惑:“你要我理解什么?”
安悦:“我要去上班。”
秦云深:“那又怎样?”
安悦凝眉:“什么叫做那又怎样?”
秦云深耸了耸肩:“你去上不上班与我何干?”
安悦心中一个咯噔。他现在的与她都开始冷淡了吗?方才那些关心难道都是假的。安悦点了点头,正准备下床穿鞋离开。不料秦云深却抓住了安悦的手腕问道:“你要干嘛去?”
安悦满脸问号:“你刚不是说我去不去上班与你何干吗?”
秦云深将安悦按回床上:“的确。你上班不上班与我没有关系。但你的身体健康的好坏与我有关系。躺到今天下午为止。”
“可是我还要去上班。”安悦怒道。虽然对于秦云深方才的话很满意。但是她还是一心想到还要去公司报道。杜总虽然叫她过来,但没让她过来待到下午。
话落,从房间外走进来一身黑衣的秘书,手里捧着一罐橘子味的软糖走了进来。安悦才觉知,自己刚才竟然还忘了这档子事儿。她立马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接。谁知秦云深一脸平静的将那罐子接过:“我手里有你们公司想要我签的合同。这个你知道吧。”
安悦:“废话。”
秦云深朝窗外瞧了瞧:“太阳落下山去,你就可以离开。若是提前了,我会立即将那份合同撕了。若是你待到太阳下山,那么你出门之时,我秘书会将签好的合同给你。安小姐,你觉得这份交易怎么样?”
不用上班,在这舒服的环境里休息。可以睡着几次,再醒过来几次。安悦想想都觉得很美好。而且睡醒之后还可以直接将签好的合同书拿走。这简直可以算作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
安悦立马答复道:“好。”
秦云深站起身来,将手中那罐橘子软糖放在床头柜上道:“既然如此。安小姐,还请说话算数。”
安悦躲在被窝里面,伸出一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头。秦云深走近一步,垂着眸看着安悦已经转为红润的脸颊,伸手试了试温度:“那你休息吧。”
说完,秦云深转身欲走。
安悦支起身子来问:“你要去哪里呢?”
秦云深转身的动作停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回答安悦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出了房门。尚还在原地的秘书回答了安悦的问题:“秦先生本来是昨天准备回上海开会的。因为突然瞧见安小姐正在找他,便临时决定了先在北京待上几日。”
安悦道:“抱歉,我并不知。给你们添麻烦了。”
秘书笑道:“安小姐何须抱歉。只是难为了方才秦先生照顾安小姐时,还在视频那端等待秦先生的人。”说完,他便微微一笑退下,甚至细心的为安悦关好了门。
这时候房间内无一人,安静的很。只是难为安悦方才还想睡觉,被秘书的那一席话给弄得几乎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数着天花板上的光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又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醒过两次。
其间,安悦感觉到有人将她挣开的被子盖好,再将她的手给放进被窝里面去。
其间,安悦感觉到身边有人去翻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橘子软糖。
其间,她也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叹息道:“这糖怎么就少了一半了!”
兴许是因为生理疼的原因,这觉睡得迷迷糊糊,有些浅。但好歹中间却一直从未清醒,也算是睡了个踏实。醒过来之时,也不知时间?支起身子环顾了一圈房间内部,并不见秦云深的身影。安悦沉吟,难道自己刚才迷迷糊糊听见的他的声音都是梦。
回首瞧了一眼床案上放着整整齐齐的糖果罐子,才知晓原来不是梦。
他真的在安悦睡着时候来看过她。
肚子有些饿!
安悦下床穿了拖鞋,走出房门。整个房子里虽家具一应俱全,可空荡荡的,不见一人踪影。方才睡着之前这屋子还有秦云深和他一秘书的。怎么睡醒之后就全不见人影了。安悦立在客厅上方的一小型的室内休息台上歇息。抬眸之际,便瞧见正对着客厅方向,有一开阔的游泳池边上,秦云深正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看书。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卡其色的长裤。长腿随意的搭着,从树上落下的光影刚好至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阳光甚好,晒在身上都可以感觉到切切实实的温暖。
安悦走过去。穿着拖鞋声音几乎是十分微弱。刚至他还有五米远。
他抬起头来,实现落在安悦单薄的肩上,蹙起了眉头。
关上书,他问:“你过来干什么?”
安悦道:“我醒了,觉得无聊。便出来走走。恰好看到你。”
他喃喃道:“恰好看到。恰好看到。”
安悦不知他在低低说着什么,她便只垂着眸子望着那双毛茸茸的拖鞋上面可爱的不得了的图案。隔了半晌,秦云深说道:“过来坐。你弯着腰是还在疼吗?”
安悦摇了摇头,坐下。将搭在一旁的衣服给安悦披上,秦云深将正在看的那本书的封面翻开给安悦瞧。是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安悦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瞧过。秦云深说道:“这书,总在我觉得烦心的时候就拿出来读读。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拿来读读。最近这一个星期,我已经读过四五遍了。但效果颇微。”说完,他将那本书扔在一旁的躺椅上,双手靠在脑后躺下身去。
“或许这世上只有一人解我的优思了。”他叹了一口气。
安悦望向远方,并未说话。秦云深接着又问道:“你为什么给了我一棍子之后还要给我一颗糖呢?是你根本没有当我是回事儿,还是你对我余情未了?”
他慢慢坐起身来,面对着安悦:“你这慌乱的眼神说明了什么呢?你在害怕?害怕我看出来你的心思吗?”
安悦握紧了双拳。秦云深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的强。
“安悦,我不相信你曾经对我的情都是假的。那么我们就排除了第一种可能。那么余下的就剩下第二种。你那天下午找我,说要与我说感谢的话,是对我余情未了;你本可以离开这里,却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是对我余情未了。”秦云深缓缓说完,安悦的脸色已经降了一个色调了。
她一向善于演戏,为何在最想演的人跟前却露出了马脚。
安悦:“我……”
秦云深抬手止住安悦的话,道:“我知道你想反驳。你反驳我这种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安悦。那样的我们有意思吗?你骗了我,不好受的还是你自己。今天晚上我就要回上海去了。林森是你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遗憾。可你有咩有想过自己。你这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要与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一起生活?你会幸福吗?林森会幸福吗?”这连续的几个问句,已彻底将安悦给问懵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秦云深道:“你若是想通了。就回上海来吧。我们立刻订婚。若是你想不通。这应该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我都不是喜欢拖拖拉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