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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年(二)

早上九点从早市出发,安悦勇敢的加入了高峰拥堵的车流之中。再加上安悦认路的本事不行,上次还因为有秦云深秘书的电话指导。这次全靠她自己开车,仅凭一点依稀的记忆在开发区的路上瞎转悠。等到她终于摸清楚了路线,到他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车子刚刚近他家门口,大门自动打开。

隔着一层车窗玻璃,安悦看见了立在二楼落地窗前一身休闲服的秦云深。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垂眸,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安悦冲着他笑了笑,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将门推开,进门的垫子上放着一双女式的拖鞋。熟门熟路的到了厨房,将买的蔬菜水果一股脑的装进冰箱。

回头,看见秦云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身后,端着一杯温水。

秦云深问:“这里不好找吧。”

安悦嗯了一声道:“是啊。这里的确不是特别好找。不像是城区,还有个标志性建筑让我记着。”说完,安悦忽然啊了一声,转身问道:“你这话问的就像是……”

秦云深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温水,点了点头:“对,前半个小时我就看见你在不远处转悠了。就在不远处。大概到这里只要几分钟的样子。”

安悦不可思议的道:“你是秦云深吗?”

他抬起头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像是藏着笑意:“需要我用什么证明?”

安悦:“不是,你看见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也可以呀!我在那条小路上转了不少时间诶。”

秦云深将杯中仅剩的一点温水喝完,唇角弯了弯,道:“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安悦说是啊。

秦云深道:“那你下次还是不记得到这里的路。”

安悦将手中的橙子不假思索的扔了过去。秦云深一把接住道了声谢谢。

安悦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我,我要把昨晚上说的话收回去。你太腹黑了。怎么之前我没发现。还以为你文质彬彬,善解人意,值得我托付终生。没有想到,你竟然,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你眼前瞎转悠近半个小时,都不给我吭一声。”

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安悦,额上的短发服帖的熨在一侧,露出那双深沉而又沉默的眼睛。

安悦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刚刚那番样子太像一番小女人的姿态了。

“你怎么不说话?”

秦云深嗯了一声,回答道:“我是觉得你还没说完。等你先说完。”

安悦无奈道:“我说完了。”

秦云深点了点头道:“说完了,就做饭吧。”看了一眼手表复又说道:“做完饭就到12点了。吃过饭我们可以去逛庙会。晚上我们可以早点回来做晚饭,吃过晚饭还可以去看灯会。守夜之后我可以把你送回家。”

安悦瞪圆了眼睛,惊讶的望着秦云深。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懂这么多凡人玩的东西。在安悦看来,他应该是生活在珠穆拉玛峰上的不谙俗事的得道高人。他竟然还知道过年可以逛庙会,还有灯会。简直不可思议!而且,竟然在安悦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将今天要做的事情安排妥当,其中也考虑到了安悦的喜好。

秦云深在安悦心里的得分又高了几分。

“做饭吧。”秦云深云淡风轻的再接了一杯温水,将已经剥好的橙子分好一半放在安悦的旁侧。

安悦点了点头。

秦云深踱步出了厨房,走了几步,回过头来,望着穿梭于厨房的安悦许久,缓缓说道:“昨晚,你给我说的话。”

安悦正在淘米,闻言,抬起头来。

“我按了录音。”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安悦彻底愣住了。秦云深站在窗前,窗外是千里的碧色,将他的面容衬的格外的清俊和秀丽。安悦无奈,摊了摊手:“秦云深,你知道吗?你要是长得不太好看,我真的会打你。你见识过我打人了吧。我小时候学过武术的。当真!”

秦云深笑了笑,走了。

中午的饭菜很简单,安悦想着年夜饭,晚上的才是重点。一切都按照秦云深的口味,素食为主。秦云深吃了两碗,胃口不错。吃过饭,照例是秦云深洗的碗。安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打开电视,无奈发现秦云深看的频道完全跟她不是一个档次。

在沙发上翻滚,翻滚,眼睛无意又瞧见摆在另一边沙发上的那条浅蓝色的毯子。

安悦坐起身来,神经兮兮的抱起毯子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其他的特别的味道。安悦将那条毛毯重新又叠好,放在原处。正在这时,秦云深走了出来。安悦复又坐端正,顺便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短发。

他看了安悦一眼:“眼神怎么这么心虚?”

安悦立马反驳:“哪有?”

正在这时,秦云深放在沙发旁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铃声是悠扬的琴声。秦云深也看到了,只是视线淡淡的瞟了一眼,迅速走到桌旁,将电话掐掉,重新放回了衣兜里面。

安悦不解。

秦云深已走到门口的位置,穿好了大衣之后。抬手对安悦招了招。安悦起身朝他走去。他云淡风轻的将安悦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取下来替她披上,指尖似有似无的擦过安悦脖子间的皮肤,似是从冰窖拿出来一样。

安悦回眸,问道:“你很冷吗?”

秦云深有一双沉静的眼睛,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音调不会拔高也不会降低,就像是他现在跟安悦说的话一样:“刚我洗了碗,过了冷水。”

他沉静,情感不外露的气质成功的将安悦的疑虑打消掉。去庙会的路上,果然不出所料,挤的根本无法通过丝毫。整条路上上下左右全是挨满了车,鸣笛声吵得让人觉得心烦。安悦坐在车上,昏昏欲睡之际。秦云深从后座将安悦脱下来的大衣给安悦盖上。

安悦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没困。我要是困了,谁陪你讲话。”

秦云深目视前方,手仍帮安悦压着大衣的衣角,闻言也没多说话,像是哄着小朋友一样:“睡吧。我在这里。”

车里放着秦云深喜欢的古典音乐。这时候用来催眠是最好。安悦凭着自己不怎么完全的意志进入了深度睡眠。前方的车子终于开始缓缓移动,秦云深放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放回大衣里。

手机依然还是不疾不徐的震动声,几乎不可闻也不轻易察觉。

但这一路,秦云深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震动声。

转头,安悦靠在座椅上已沉沉入睡。车窗缓缓摇下,秦云深从车里抽出一包烟,点燃。他从不在有人的地方抽烟。但这时候他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抽一根。车队后面的车骂骂咧咧的从他旁边开过,秦云深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烟,将大衣口袋里面的手机拿出来,静静的看着屏幕上面显现的名字。

安悦对烟味特别敏感,睡梦中嘤咛了一声。秦云深按下了手机的关机键,将烟头熄灭。

庙会每年都有,之前是李曦那丫头和她一起逛的。今年身边却是换了一人。虽然算是庙会的老顾客,但下车的时候面对庞大拥挤的人群,安悦还是被吓了一跳。再回头一看秦云深,安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果然不出安悦所料,秦云深真的是第一次逛庙会。

两边枯树上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上空用丝线绑着,挂着用水墨画描的牡丹和梅花的团扇,四处人流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庙会到处都是些全国各地的小吃和一些民俗工艺品。安悦很快就被一皮影给吸引住,鲜艳的色彩和复杂的工艺让安悦很是心动,还缠着卖皮影的老人给她表演了一段。

来逛庙会,最主要的是要吃!但最为遗憾的是,秦云深对大多东西都不太感冒。安悦也不逼迫他,秦云深的胃绝对没吃过这些,万一吃了拉肚子可怎么办?

很快时间便过去了,临近下午五点,安悦玩累了。秦云深贴心的为她买来了饮料,再贴心的提醒了她时间。于是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去。

路上,安悦还买了一条鱼。过年,最主要的菜一定是鱼。

晚饭做的比较快,吃过之后,两人如约定再一起去看灯会。安悦坐在车上,一路喋喋不休的与秦云深讲着小时候自己过年的趣事。秦云深安静的听着,眼睛里闪耀着好看的光彩。

“你一定没有玩过那种自己做的烟花。玩过之后,整个脸都会变成小花猫。小时候因为这种事,没少挨我妈的打。”

他笑起来,唇角微微上翘,整个人都会温暖起来。

夜晚的灯会,出乎意料的,竟几乎都是情侣。四周全是依偎在男友身边的女孩子。安悦一个人插着手放在衣兜,瞧了一眼走在自己两步远的秦云深。似乎是意识到安悦的注视,他停下脚步来。

身后是璀璨的灯火,安悦抬手向秦云深招了招:“你过来。”

他依言,站的近了一些,却仍是有一步之遥。

安悦努了努嘴,无奈道:“你是不是之前没谈过恋爱啊。这点都不知道。”

秦云深啊了一声,但也没反驳。安悦心中的喜悦感更甚,故作淡定的挽住秦云深的手臂,试探着将脑袋考艾秦云深的肩上,指了指一旁走过的情侣,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对谈恋爱也不怎么懂。但别人都这样做了,我们也这样,才不显得怪异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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