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顾明珠喊了两遍，裴琅才回过神来。
裴琅收了心思，恢复到冷漠的神色，指了指一旁，旁边堆了许多书籍，全都是古旧的样子，看样子是有些年份的。他冷声说道：“那些都是查出来的，曾经往事，也就只剩下这么点记录了。”
顾明珠的眼前一亮，走了过去，多多少少有二十多卷书，裴琅自然是没有心思一本本看下去的，反正这是顾明珠要调查的事情，直接就给她拿过来了。
“谢谢。”
顾明珠没有任何异样心思，裴琅能帮她到这一点，就已经让她万分感激。
她直接坐过去，拿起一本书就翻看起来。
她自小聪慧，饱读四书五经，又是在被困后院的七年里看了不少书，持着书卷已然成为了习惯。她静静的一页页翻过去，不管里面写的内容时多么枯燥，都可以看得下去。
屋子里寂静，只有翻书的声音。
刚开始裴琅还抬起眼，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眼，过了许久，当知道顾明珠已经完全沉浸于书籍里，不理会外事之后，他更加大胆的直盯着顾明珠。
……
看了约两个时辰，顾明珠的动作都没有变，脊背挺直，手持着书卷，那白皙修长的手，看起来异样的美。
“有了。”
顾明珠突然开口，看着一处地方，皱了皱眉。
“此处记载，顾慕成曾给君妃制作特殊的补身药……”详细情况没有记载，不过她的父亲曾经与宫廷有过关联是明确的事情。
“补身药？”
顾明珠抬眼，难不成整件事情与君妃有关？
君妃因病去世，殉葬，而那之后不久，顾慕成和乔氏也纷纷去世，如此蹊跷。仔细一想就能把整件事情关联起来。
“君妃？”裴琅的眼神一冷。
这个时候顾明珠突然看到书底下压着的盒子，盒子有复古花纹，银饰都变得漆黑起来，盒子小巧玲珑，她不禁觉得好奇，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盒子不是太沉，“烙印……”
顾明珠翻过去，看到盒子上的烙印，就知晓这是宫廷里的东西。凡是送到宫廷里的，都会有特殊的烙印，生怕有些宫女太监们徇私，就偷盗一些东西卖了。有了标志，至少能分得清楚，私自带出去宫里的东西是重罪。
“那是……”裴琅猛然一动身，直接抓住顾明珠的手腕。
他死死的盯着盒子，脸色难看，没想到这东西被夹带到这里来了。“这东西与书没有关系。”他将盒子拿走，甩开顾明珠的手腕。
顾明珠觉得手腕生疼，不明白裴琅为何会激动起来。
“那是宫廷的东西，约有着十多年的年份，花纹是曾时兴的白鸟图……后为凤，妃为鸟。”顾明珠冷声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何这东西会带出宫，况且……”
刚刚她掂量的时候分量不重，有锁孔，但不像是普通的锁。
“那是暗锁。”
她静静地说道，看着盒子。
裴琅的动作一滞，提着锦盒，“你知道这是暗锁？”
“嗯。”顾明珠点头。
“那你知道这东西如何打开？”裴琅将锦盒抬起来，让顾明珠看得清楚，不过他护着的样子，珍视极了这锦盒。
暗锁是为了防止别人偷盗才布置的锁，这种锁与其他锁不同，若是强行破开，会触发里面的机关，很可能会洒上强酸，直接毁掉里面的东西。而且暗锁的打开方式极其困难，若是有钥匙，直接打开就好，没有钥匙的话……
“当然。”
顾明珠的嘴角勾起，露出笑容，“我们银器坊就是做这些东西的。”
“只要用特殊的东西渡上一层隔膜，往上灌注融化的银液，等到它凝固，自然会成为适合的钥匙。”空话说起来简单，不过要的技术极强，稍有不慎银液流入暗锁里面，也会导致毁坏内部东西。
裴琅的眉头一皱，似乎在考虑顾明珠所说的可能性。
“能打开？”
“当然。”
“也有可能毁掉……”裴琅说出这句话，垂下眼，盯着锦盒，眼中露出满是不舍之意。顾明珠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东西执念这么深，本以为像他一样的人，是不会有感情的。在传闻中的督公是无父无母，从小吃尽了苦头长大，磨炼了一身的功夫，对他不利的人，杀，挡他路的人，杀。
几乎是一路杀过来的。
像他一样的人，这么珍惜一个锦盒，让人难以理解。
难不成这锦盒是有人留给他的东西？
“毁掉，也是有可能的，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顾明珠实话实说，不愿意给人空美好的幻想，“若是你希望打开，我现在就可以找人帮你打开锦盒。”
裴琅持着锦盒，犹豫不决。
像他一样雷厉风行的人，很少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开吧。”
“好。”
顾明珠让佩兰把剩下的书籍都带上，准备去银器坊，她再次戴上斗笠，走出房门。此时与她一同走出来的，还有裴琅。
裴琅不放心把锦盒交给别人，非要亲眼看看打开锦盒的全过程。
不远处的包间里，窗户是敞开的，坐着一身玄衣的三皇子，三皇子的眼落在裴琅和那女子身上，看到女子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顾二小姐。”
“那男子是……”
如此有风度的翩翩公子，况且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似乎在上一次花灯节就见过一次。
那一次他突然得了腹泻，来来往往多回，整个人都差点虚脱。
他当时是想彻查此人是谁，不过接下来就有一堆烦事打扰，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查一查那男子是谁，京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我却不知道……”
“是，大人。”
“宋镜时呢？”
三皇子又是开口问道，眉头一皱，眼中满是烦躁之色。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紧接着宋镜时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殿下。”他开口喊了一声。
“哼。”
三皇子冷哼一声，“不久前是你主动自荐，说要成为本皇的人，到了现在让你查事情，一件都查不出来，一点用处都没有！这让我怎么信任你？”
宋镜时内心一震，迅速俯下身子，“殿下息怒。”
三皇子耀武扬威的样子，让他觉得牙痒痒，这个人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是自己的棋子，若是有用，就会笑言相向，一旦没用，就直接处理掉，心性冰冷。这些日子他鞍前马后，费了多大的劲儿，他如今要钱财没钱财，要人没人，全靠自己的上一世记忆，才判断出来所有事情。
“我已经查出来了。”
宋镜时拿出一副画卷，说道：“督公的铁面之下的样子，已经找人画了出来，此人亲眼见过督公摘下铁面的样子！”
“他的模样？”
三皇子一下子来了兴致，伸出手，快拿来，“你可保证这画像是真的？”
“属下保证！”
宋镜时点了点头，这画像他也没有瞧见过。督公铁面下的脸，可是京城的谜团之一，谁都没有见过他的脸，而且说凡是见过他的人……全死了。
这画像还是凭着他前世的记忆，找到护城河外的钓鱼老人，他曾见过督公真面目，并且写下举世无双的诗句。
此时早了几年，钓鱼老人还未出名，不过他已然见过了督公。
“看看。”
三皇子拿过画卷，缓缓的展开，看到画像上栩栩如生的人之后，他的瞳孔一缩。
“竟然是此人？”他的话语里掩饰不住的震惊，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男子！“他……他就是那督公？”
宋镜时也抬起脸看去，看到画卷的刹那，他的瞳孔也是一缩，身子都在颤抖。
这个人他们都见过，而且宋镜时还特地找人查过此人。
当时在花灯会上，这男子就坐在他们身边的桌子上，若他是督公……
三皇子的神色一冷，竟然督公就在身边，他都没有发觉，他想方设法要杀了督公，不让他回京，没想到督公脱去铁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原来是他……”
三皇子咬牙切齿，“怪不得，真是隐藏的够深啊……”
“殿下。”
宋镜时的内心也是复杂，这个男子是督公，而且曾与顾明珠走到一起，二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而且传言中督公喜怒无常，冰冷到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那么顾明珠是如何靠近的他？
“干得好。”
三皇子拍了拍宋镜时的肩膀，“多亏了你，尽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他眯起眼，转过脸，冷眼看着戏台。
“这样一来就有趣多了……”还有那顾二小姐，也甚是有趣的人，毕竟是当年顾家的后人。虽说是从江南而来，从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不过……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不一定了。
……
银器坊内。
顾明珠和裴琅赶到，顾明珠将锦盒递过去，解释了一番。
掌柜立马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种暗盒他们曾开过好几个，技术娴熟。“马上就能好。”说完，银器坊后面开始融化银块，准备解锁锦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