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感觉到能够吸入空气越来越少，她哪有过经验，只是觉得心脏砰砰直跳，陌生的气息入侵进来，想躲也没有地方躲。
“唔……”
而且做出此事的人，还是裴琅。
她手放在裴琅的身子前，不停的推搡着他，最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得以松一口气。
“你……”她倒退半步，擦了擦唇，“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说，要救我的。”
裴琅静静开口，嘴角挂着笑意，不过这笑容有些冰冷，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明明刚刚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
顾明珠没有反应过来，她木讷的点了点头。
“救，当然要救。”
她说的救，应该是去京城把鬼医请过来才是，只有让鬼医诊治，才能安妥。
“我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裴琅直直的看着她，开口说道。
顾明珠的心思一动，他知道？那么他应该知道解毒之法，她不禁紧张，上前一步，“是什么毒？”
“软香毒。”
裴琅静静地开口，薄凉的口中，声音落下。
“软香毒……”顾明珠喃喃道，她前世跟在鬼医身边，一般的病症和毒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毒，她当然也知晓。
不过这是……
她皱眉狐疑的看着裴琅，不敢确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毒是常用在刚入馆的姑娘身上，中了此毒的人会浑身燥热，只有男女之合才能解开。
他怎么会中此毒的？若是要害他的人，就算不用脑子想，也不会用上这个毒！
顾明珠有些气愤，裴琅就算再不信她，也不能扯出这么一句谎言。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我说了要救你，那么定会救你！”
裴琅冷笑了一声，走近一步，手伸过去，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是不是这毒，你亲身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认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定然全部是真话。
难不成他真的中了这个毒？
不对。
“你……你不是……”顾明珠比划了一下，指着裴琅的下身，他明明就是……她说不出话，是不想让他心中有芥蒂。
难不成宦臣也会中此毒？那该如何解？
况且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也让人深有意味，想一想就能想出来，这事情的不妥。
“裴琅？”
顾明珠心里感觉不妥，又觉得他冰冷的目光如此陌生，她似乎从未理解过他，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世人都传他冰冷无情，凡是靠近他的人全部死于非命。
但她觉得此人心地不坏，不是那么青红皂白会害人的人，比宋镜时笑里藏刀要好了无数倍，但现在……她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顾明珠的手在颤抖，抓住裴琅的手腕，开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裴琅随即凑过来脸，顾明珠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看他，以为又向刚刚一样猛然间亲向她。
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刚才的动作。
“所以……”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现在滚的远远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顾明珠完完全全感觉到了，这才是那东厂督公的凌厉气息，以前的他，一直收敛着这气势。
裴琅放开她，转身走向井边，脚步虚浮。
他提起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浇灌去。
顾明珠怔怔的看着裴琅，不知为何却是不敢再上前了，他最后说的那句威胁不是假话，她真的会有危险……
你会后悔的。
“后悔？”
对，她是悔了，她前世战战兢兢的活了一世，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还是被人生生打死的下场。
重生回来她说过，这次她断然不会再让人把她踩在脚底。
顾明珠抬眼看着裴琅，若是又像前世一样，如同缩头乌龟一样活着，那才是真正的后悔。
“我不会后悔。”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双手清清白白的颠覆这一切，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既然如此，清白又算什么。
她向前走了两步，刚想开口说话。
裴琅的身子僵硬，之后猛然倒在地上，没有动作。
“裴琅！”顾明珠急忙跑过去，先是探了鼻息，感觉到他的气息灼热。还有气息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扶住他，往宅子里走去。
……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屋子里弱弱的点燃了烛火，特殊的香味弥漫开来。裴琅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舒服的靠在木桶边缘，他浑身浸泡在冷水里，水面漂浮着不知名的草药，闻起来苦涩。
他感觉到浑身的燥热似乎降下来几分，下半身麻木，已经没了知觉。
“唔……”
他想起身，但无奈没有力气。
这个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顾明珠走进来，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胳膊，那纤细的胳膊哪里干过这等重活，沾了冷水，双手红彤彤的，看起来都惹人怜惜。
她不知是熬了什么草药过来，水呈现出褐色。
“这是葛梗熬出来的水，有麻痹身体的作用。”
她开口道，前世她跟在鬼医身边开了眼界，鬼医在动用刀子的时候，就是用这草药磨出来的汁液，涂在人身上，那一部分就会没有知觉。
刚刚她在院子里就见着这草药，心想能用上，果不其然等浸泡了药液，没了知觉之后，就当然提不起其他心思了。
顾明珠直接把水倒入进去，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水温正好，浸泡起来也不会着凉。
裴琅低头，看到自己浑身赤果，惨白肤色清晰可见，就算不用想，也都能知道他的下身也是赤果的。
他的脸色阴沉，“顾明珠……”
顾明珠将盆放到一边，开口道：“放心，药性半日之后就会解，不会有任何障碍。”
“你都看到了？”
他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而是他深藏已久的秘密，谁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啊……”顾明珠听到他的话，不禁移开脸，摇了摇头，“没有，当然没有看到，我是闭着眼的！”她说的确定，语气中一点隐瞒都没有。
裴琅眯起眼，眼中闪过危险之色。
“没看到？”
“是。”顾明珠确定开口，“我自然不会去看你的身子，我是闭着眼脱去你……衣服的。”顾明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的，她当然不能大方的说出来。
说完，她匆匆离开，关上门。
裴琅的脸色阴沉，动了动手，青筋暴起，刚刚刹那，他真的差点没动手掐死那女子。
他隐瞒的事情，谁都不能知晓。
凡是知道的人，全部上了西天了。
裴琅深深的舒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药汤，不知道顾明珠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弄出来这些。
她还是个睿智的人，能知道麻痹了感觉，就能抵抗过去这药劲儿。
她若是真没看到……
顾明珠走出屋子，靠在门上，她刚刚表现的淡然的样子，全部隐去，眼神凝重。
“他……”顾明珠的脸色难看，无比惨白，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
她当然是没去看他的身子，不过难免有些接触，就知晓了他下身的那物。
裴琅不是宦臣！
他一直隐瞒着这件事，蒙骗过所有人，把自己装作一个宦臣，背后肯定是有目的！
顾明珠一步步走出去，脚步虚浮不知该如何去想，起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心乱如麻。裴琅想要掩饰的事情，被她得知了，她会危险，很可能不知不觉中被处理掉也说不定。
不过……
“不管他是何人，他的目的如何……”顾明珠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都没有关系。”
顾明珠不在乎。
这样反倒是好了，以前不知裴琅的目的，只觉得他是那阴寒地狱里走出来的人，现在才知晓他背后隐藏着这等事。
顾明珠下意识的走过去，漫无目的，心中想着事情，自然没能注意到走到了哪里，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到了别院。
府邸宽广，而且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落下一丝灰尘，足以可见有人在精心打理着府邸，但没有人住在里面。
这里是哪里，难不成是裴琅私自买下来的别院？
她抬头看着牌匾，推门走进去，顿时一股书香气息弥漫开来。
“书房？”
别院里还有书房，整整齐齐的书摆放着，上等的笔墨，还有桌子。
顾明珠点燃油灯，周围顿时一览无余，她抬起脸，一眼就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女子柔美，眼底带着笑意，如同少女一样。这张脸瞧着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顾明珠眯起眼，走近两步，认真的看着。
“好似在哪里见过……”她喃喃道。
猛然间，她的瞳孔一缩，这幅画她在顾家的书房见过！那是她父亲的书房，角落里堆放的画卷，就有这女子，样貌有六七分相似，不过画是出自不同人之手罢了。
“这女子是谁？”
为何会有画卷挂在此处？
难不成是裴琅认识的人，要不然也不会……
不过为何父亲也认识她，会收有她的画卷？
顾明珠盯着画中女子，鬼使神差的伸手，遮挡住女子的半张脸，那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亮如星辰，又是如此沉黑，绝美的让人无法自拔。
“裴琅……”她喃喃道，喊出裴琅的名字。
画中的人，遮挡住一半的脸之后，竟然像是与裴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