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存在遥远的星辰中,存在山田野中,甚至存在一片树叶,一朵花瓣中。只不过有的地方浓郁,有的地方稀薄。
每个人每天都在吸收元气,有的为己所用,化作滚滚元力,有的吸进肺里白白浪费。
向天行依旧在子时初起身,缓慢坐下,冥想窍穴张开,意识穿过山林田野,轻触每一朵花,轻叩每一片叶,导引元气入体,顺着经络四处游走。
突然,他听到元关窍穴传来“呯”的一声,好像木桶胀裂的声音,向天行感觉元关窍穴像瓶子拔开了塞子,有一股淤气喷薄而出,淤气湿重阴冷,良久才喷涌完毕。紧接着,各窍穴次第“呯、呯”作响,淤气次第喷涌而出。
不一会,他的衣裳尽皆湿透,浑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如同三月不打扫的茅厕那般令人作呕,然而向天行却觉得舒坦无比。
他感觉各窍穴之前的闷塞之感一扫而空,急需纳气充盈。但向天行并不着急,那功法记载:余沥不尽,摄气,功溃,难大成,须尽沥,身热方可。
又过了一会儿,向天行感觉浑身发冷,赶紧起身换衣裤。刚走出门,正好碰见我是谁。我是谁皱了皱鼻子,狐疑道:“怎么这么臭?你掉粪坑了吗?”
向天行也不在意,说道:“我的窍穴通了。”
我是谁抓住向天行的肩膀,大声道:“真的吗?”说话间,朝向天行扫视一眼,说道:“嗯,都通了。可是窍穴中怎么有那么多於气呢?”
说完,他把手伸到鼻子边嗅了嗅,马上摔打着手道:“好臭,好臭!快去洗澡。”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勤修不缀。我是谁重在炼体,虽然进步神速,但他仍不满意;向天行仍在排气,就好像清洗池塘般,既要排水,又要清泥,还要保护池子,要想洗干净,岂是易事。
这一日,向天行修炼时忽感灵台释放出一股寒气。
先是在四肢百骸中流动,然后沿着经脉蜿蜒冲刷,向皮肤涌去,凡寒气所过之处,一切杂质皆被带走,最后透过毛孔渗出凝结成小冰晶。
至此,经脉凝冻,微微膨胀,撑得经脉又酸又胀。向天行感觉到身体内有许多条冰冻的河流,交叉曲折,整个身子霎时间寒冷无比,好像成了一个大冰块,除了牙齿忍不住打战外,整个身子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个状况持续了一个时辰后,他的灵台忽然微微释放出一股暖流,沿着四肢百骸从经脉向皮肤毛孔一点一点的浸润,所到之处,冰冻消解融化成水,向他的经脉快速地滋养,向天行原本龟裂的经脉迅速复原,直至经脉壁变得光滑平整,在他毛孔处的小冰晶亦融化成水的瞬间,一丝微弱的气息在他经脉内缓缓运行。
此时,他宛若置身于三月的阳光下,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至此,向天行体内的杂质排放完毕,可以纳气了。向天行仍不放心,继续导引排气,感觉无气可排,方才安心,起身换洗衣物。
向天行不知道的是,他竟然洗经伐髓成功——当然,这得益于他父亲给他拓宽了经络。
秋天还未别离,冬风已迫不及待地到来。
田教习自追那师不留后,一直不曾回来,杂役院来了一个姓马的教习。马教习看着年轻,但不苟言笑,每天都是大喊一声“修炼!”
待众人盘膝坐下后,他便站在一角木着脸仰望天空。
第一天上课时,众人初时都守纪,不敢讲话。跌坐了一坐儿,俱都好奇教习何以如此看天,于是也都学着先生仰头望向天空。
看了一会儿,只见云彩慢移,偶有鸟儿从天空掠过,便再没有其他东西勾起众弟子的兴致了。
众人看得眼花脖子酸,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马教习也不曾改变姿势,来管教他们。有胆大者便起身欲走,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站起的人忽然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动弹不得,众人心中一凛,又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又有胆大者起身,又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如被定身般动弹不得,如此下去,有五六人动弹不得,众人方才看出端倪:他们定是被马教习惩罚。
修炼结束,马教习淡淡说道:“抬他们下山。”
这盘膝的六人便被众人嘻嘻哈哈拽胳膊搂屁股浩浩荡荡抬下山扔在床铺上,直到晚饭时刻方才动得了身。
这期间,杂役男弟子、书院男学子陆续前来参观,一时间,昔日冷清的杂役处被踏破了门槛,热闹非凡;女弟子则向熟识的人打探消息;更有书院外少年委托巨鹿书院弟子携带进来参观。
第一个向向天行打听消息的自是田富贵。向天行接到消息赶到书院门口时,老远就看见田富贵正伸长脖子焦急地看着里面。
看见向天行出来,田富贵两眼发亮,笑着大喊道:“天行兄弟,这儿,快点!”
待向天行走到跟前,田富贵一把拉住他往墙角走去。墙角站着一个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向天行。
田富贵伸掌向那少年看着向天行道:“顾千帆,我发小。”然后向顾千帆道:“我兄弟,向天行。”
顾千帆向向天行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顿了顿,田富贵说道:“天行,听说你们书院里有六个人打坐时突然动弹不得,可是真的?”
向天行道:“是真的,怎么了?”
田富贵讪讪道:“那个……我们想进去看看,你……可不可以带我们进去。”书院有规矩,院外人士不得入内,除非有院内学子接引方可。
向天行摇头断然道:“不行!你上次在院内卖清心丸,害得服用的人上吐下泻,他们可还在找你呢!”
田富贵吞吞吐吐说道:“那个……清心丸少了一味药,事后我才知道……我也找了炼药的人……哎呀,我……也是受害者……天行,你就带我们进去吧!”
向天行答道:“不行。”
田富贵说道:“两个大玄币!”
向天行摇了摇头。
田富贵道:“请你吃角鸡。”
向天行不置可否。田富贵接连说了七八个条件,向天行还是摇头,那顾千帆倒是极有耐性,始终不曾插嘴。
最后,田富贵急道:“别摇头了,再摇就成拨浪鼓了!”
他咬了咬牙,说道:“三两鲲肉,给你阡回妹妹补身子,她修炼很辛苦的!”
“成交。”向天行迟疑道:“那清心丸的事?”
看向天行的表情,田富贵心里暗道:“我果真没猜错,这百阡回就是你的软肋。”不过,他口里却答道:“天行,那清心丸的事我也不对,待会我亲自向他们陪礼道歉,免得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