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的血迹都是呈现出腥臭之气,但是墨染尘的血迹之中,腥臭之气却是极淡,反而那怪异的金属之香,却是浓郁的放不开,那香气,似是要将这房间里面浓郁的檀香盖过去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厄毒之体的体质吗?”
楚云裳虽然听说过关于厄毒之体的传说,却从未见过,这还是第一次,她百思不得其解,不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思索了一会,还是不得要领,又是担心自己打扰了墨染尘的休息,也就慢慢起身,走出房间。
墨染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境黑白,那黑压压的天空,似是要从天际倒悬垂下一般,压的他呼吸不过来。
身体极为困倦,那冰冷的刀光剑影不停的在眼前晃动,杀气逼人,可那无边的杀机之中,一个穿着浅蓝色宫装的女人,一路袅袅婷婷行来,女人的眼睛又长又媚,眯着眼睛的时候,给人一种极深的狐媚的诱惑。
他,便是看着那双眼睛,于这黑白之中,忘却了周身的一切,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看着,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所能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始终没办法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明明那个女人越走越近了,近到他可以近距离的触摸到她,可就是无法看清楚那张脸,好似那张脸上蒙着一层面纱,遮住了美丽,或者,丑陋。
陡然,肩膀上刺痛传来,这痛,让他心神一凛,梦境无声无息之间破碎,天地恢复清明,而女人,也是鸿音杳杳,消失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是梦吗?楚云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为什么,我会看不透你?”
心底,轻声一叹,于沉睡之中的墨染尘,猛然睁开了双眼,张嘴便叫出了那个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名字——楚云裳!
一声过后,静寂的禅房内,似是还有余声缠绕,久久不绝。
那余声回荡到墨染尘的耳朵里,让他心神陡然大震,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惦记着这个女人?
清醒了吗?好像还没有?
脑海里的画面,一直停留在月亮山繁密的山林之处,分明记得,关键时刻,她忽然出现,以他从未见过的一面,挺身而出,力退强敌,救了他一命。而她自己也是溅了一身的血,不知是否受伤。
这个笨蛋女人,难道不知道在那种时刻,寻找救兵才是关键吗,怎么可以让自己陷入和他一样的危险之中。
真是,死了也活该的。
可是为何,会有一种温暖的感动呢?
是感动吗?
墨染尘不确定,也分不清。
禅房内很安静,檀香袅袅,静心凝神,一阵乱七八糟的思绪之后,墨染尘的眼睛彻底睁开。
肩膀上的疼痛感依旧,却已经没有大碍,他径直坐起来,习惯性的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这陌生的房间,呼吸间,嗅着床头似乎还残留的淡淡香气,那香气不同于檀香,是楚云裳身上的香气。
他之所以能够分辨出来,是因为皇宫御花园那一吻所留下来的后遗症。
这香气很好闻,但是墨染尘所想的,却还有其他的事情,她,去哪里了?
一直贴身服侍的小沙弥听到房间内的动静,立即推门小跑了进来,见墨染尘已经醒了,赶紧微笑说道:“王爷,你醒了啊。”声音轻快而活泼。
墨染尘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问道:“我是在哪里?”
“王爷您不记得了吗?这里是白鸦寺。”小沙弥恭敬的回道。
“白鸦寺?”墨染尘听的这三个字,轻声吐出一口浊气,明白自己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小沙弥见他怔怔呆呆的样子,以为他还没完全清醒,又是好心说道:“住持说过,王爷醒了就把药喝了,住持还说,良药苦口,王爷一定要喝。”
说着,小沙弥端起放在床头的药碗递给墨染尘。
墨染尘没有接,淡淡的摇了摇头:“放下吧,我不喝。”
此时,心头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他记起曾经从墨飞哪里听过,楚云裳有说他是药罐子的事情,这下,肯定是更加证实了这个说法吧。
想法很是荒谬,但是楚云裳的身影在脑海里却是渐渐的清晰立体起来,眉头皱起,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问道:“可有见到楚……王妃?”
小沙弥似是有些惧怕墨染尘,见墨染尘不喝药也不敢多劝,老老实实的将药碗放下,低声说道:“王妃刚刚还在的,出门不久,要不我去请王妃过来吧?”
“不用了。”墨染尘摆手打断,不经意间触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轻声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小沙弥点了点头,好心说道:“王爷,戌时已过,夜晚风凉,王爷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也有利于伤口的复合。”
说完,小沙弥恭恭敬敬的转身离开。
楚云裳刚离开不久,离的不远,很快就被小沙弥追上,小沙弥赶紧上前将墨染尘醒来的消息说了说,楚云裳心下一喜,立即返回禅房。
一进门,见着墨染尘视线远远的瞟来,楚云裳又是一阵后悔,心说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啊,好似真的和墨染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似的,她这个所谓的宁王妃,完完全全是披羊头卖狗肉而已,没必要如此尽心尽力吧。
只是既然进来了,也不好就这么退下去,只得慢慢挪动脚步,慢慢入内。
或许是因为楚云裳做的太过明显的缘故,惹的墨染尘心头一阵不快,他眉峰聚起,不悦的喝道:“楚云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的胆子不是很大的吗?这般装腔作势是给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