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多流民逃窜,难道刘宁连安抚流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杨宝跟随秦风坐镇中军,之前遇到南下逃难的流民,虽说满脸饥黄,却没慌忙之色。
关卡距离清城不足两百里,山道难行,有了三日口粮,虽说不足以顿顿吃饱,也不会饿死。
眼下大股流民逃窜,要宛如头苍蝇,扔到大军更是忌讳万分,匆匆躲进山林之中,让杨宝摸不着头脑。
“杨凌,你找几个人去问下,这些流民为何如此惊慌,难道匈奴人已经攻破关卡南下了?”
杨宝给杨凌一个眼神,两人落后几步,杨宝便附耳对杨凌吩咐道。
“你们大多数都出身百姓之家,都尝试过饿肚子的滋味。
如今大阳春耕八十万亩,清城四十万亩,魔柱山与下阳略少。
仅仅苪城,今年便开荒了两百万亩,虽说大多数水渠还未修缮,大部分多开荒地亩,只能当旱地耕种。
到玉米的产量去年已经证实了,只要精耕细作,亩产十八石都不成问题。
今年商会与军屯合作,不仅种植了大量玉米,还有更为高产的土豆,待秋收之后,还可以再种一季土豆,以及红薯之类高产作物。
只要熬过了这半年,接下来大阳治下,就永远不会出现饥浮。”
秦风正在跟随军将士讲述,今年各地耕种亩数,以及各种高产农作物,亩产具体情况。
几百万亩耕种,近半都是军屯,亩产十几石的粮食,待秋收过后,仓库里堆积上千万石粮食。
过千万是个什么概念?
一万石粮草,就足够一千兵马一月用度,一千兵马之年消耗才一百二十万石。
若真如秦风所言,秋收之后,大阳不靠赋税,便能轻易养活三万大军。
三万大军,一年消耗三千万石粮草没错,秦风不是说了吗,入秋之前,还能再种植一季土豆、红薯之类。
加上赋税,入冬之前养活三万大军不是问题。
随着不断的有流民南下避难,因为弘农一带战事焦灼,除了一开始又投奔目标的百姓,其余流民大部分都选择了定局大阳城。
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大阳距离还隶属河东,一旦匈奴人离开,绝大部分还是会北上,回到自己的家乡,所以大阳城一带是最理想的避难之地。
原本就超过十万的大阳城,涌入大量流民后,人口瞬间暴涨,短短一月之间,流动人口超过五万,几乎等于原本人口一半。
十几万人,征兵三万不可能,三五千应该不成为题,平均没三十人中一人参军,在战时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先生,关卡失守了。”
杨宝脸色不太好,从杨凌出得知消息后,他对于闹事的流民,以及卫征等人作为非常生气。
仗义多逢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杨宝第一次感觉到,这句话的残忍现实。
卫家祖上是所有汉人的骄傲,卫青大将军之名,在大汉四百年历史中,带着浓烈色彩的一笔。
今日卫征所为,跟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至于张兴,杨宝至今不知张辽是何人,对于张兴这种地方草莽,也是非常痛恶。
“怪不得先生给张晋下了死令,除了官府之外,任何世家个人,都不得以宗族、侠义等名义,在大阳城里妄动刀兵。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真乃至理名言。”
杨宝不禁想到,府衙门外两年城墙上,书写这十个大字,是多么的正确。
“刘宁呢,难道匈奴人已经南下了?”
秦风早就发现了沿途百姓的异端,本以为是太靠近夏县,百姓由于刚刚经过战乱,惊慌失措下才会做出这般举动,没想到刘宁所部都已经失守了。
“不是匈奴人所为,而是…而是…”
杨宝都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张兴煽动流民作乱,致使刘宁守不住营地吧?
匈奴人还没来呢,自己人就把自己的关隘给弄破了,这算什么事?
秦风一直秉承以民为本,对于这些流民非常照顾,不仅给南下逃难的百姓口粮。
在清城、下阳、苪城三地,还设置了十几个流民驻点,每日提供一餐稀粥救治流民。
只要能劳作,不管男女老幼,都可以帮军屯种植,每天不仅能吃饱,月底还有钱拿。
并且,秦风还承诺,秋收过后,若是不愿意留下,还会给他们足够离开的盘缠与粮食。
从古至今,没有听说过那位诸侯,在流民涌动之际,愿意接受大量流民,不仅给吃,时刻为流民着想,想着他们一条生存下去的活路,
就这样,这群人还不满足,竟然敢听从游侠儿怂恿,对驻守关隘的驻军营地冲击。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风根本不会往流民身上想,他有想过匈奴人南下,也想过被其他诸侯攻占,就是没想过会毁在一群流民身上。
“是流民,据说有一名叫做张兴的游侠儿,因为不满刘宁不愿意出兵,想要强夺刘宁所部的粮草以及兵械。
还有几个世家,大部分都是小世家,其中以卫氏旁系,夏县卫氏卫征为首,也参与了围堵营寨。”
杨宝不好意思说,杨凌已经看出来了,得到杨宝示意,长话短说将事件大概讲述清楚。
这群流民的消息时三天前的,那时候张兴第一次冲击营寨,虽然没有成功,却给刘宁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防御工事被摧毁近半,若非如此,后面这次又如何能直接冲击后营,纵火焚烧粮仓。
流民并不是暴民,只要还有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失去理智。
对官军发动冲击,除了那些草莽出身之流,绝大多数流民,都不敢做这种事。
有些流民连三日口粮都没有领到,在张兴等人冲击营寨时,便拖来带口狼狈逃离。
剩下的不是因为失去家人,丧失理智之人,便是草莽出身,平日就不是善良之辈,又趁火打劫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当过。
以卫征为首之流,大多数人都认为法不责众,更何况带头之人还是河东卫视,那个当官的愿意为了一屯兵马,区区几百石粮草,得罪一个大世家呢?
只要不杀官军,以官府对世家的态度,这种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他们不知道,大阳城不是丁顺说了算若是丁顺掌管大阳,或许不会为了一次关隘冲击,几百石粮草得罪卫征等世家。
秦风就不一样了,马陈两家的背叛,让原本对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秦风,彻底心冷下来,凡是触及秦风底线之人,就算四世三公的袁家,秦风也不会给一点面子,更何况已经没落的卫氏。
除非卫青复生,这卫征率领世家私兵次冲剂关隘,秦风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
一路上,秦风都阴沉着脸,行军速度提升了一大截,众人都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有些事他们不需要知道,经过剿匪,训练,下地修水渠,修路,吃惯了白面馒头的士卒,再次体验到了劳役的辛苦,反而更珍惜眼前的一切。
只要军令下来,他们不会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按照军令做,他们就会失去饭碗,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几亩薄田等死的日子。
“杨凌。”
“末将在。”
“命你负责驻守此处山坳,看守粮草,拦下所有南下之人,盘查清楚是否参与攻打营寨。
若是没有参与此事,以领口粮者通行,未领取者予两日口粮。
一旦发现参与者即刻收押,胆敢反抗者就地绞杀!”
距离刘宁营地不足五十里,这里两面环山,要下山只有一条路,粮车通行需要小半日。
今天早上,遇到了护送流民南下牛四郎,得知刘宁强夺了所有兵械,被张兴领着一帮游侠追击,躲进了山林之中。
秦风已经等不及了,大军今天一定要抵达关隘,否则刘宁诸人危矣。
“丁狗蛋、马二木、丁大锤,刘英,尔等合领两屯兵马,沿着山林左右搜索,明日于关隘前汇合。
记住不管是否找到刘宁所部,明日午时都要到关隘汇合。
沿途遇到流民,驱赶至山道上,反抗者就地射杀。”
两屯为两百兵马,一边四百兵马,搜索山林已经足够了。
冲击营寨主犯是张兴等游侠,那些流民只是被怂恿,若是回到山道接受杨凌收押也就罢了。
若誓死不从,亦或反抗者,就地格杀又如何,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白无故钻进山林之中,定然是心中有鬼之辈。
“杨宝,跟我走,今晚日落之前,我们必须要抵达关隘,匈奴人就快要南下,关隘不容有失。
这次不仅要让这些世家子弟知道,我大阳不是他们世家撒泼的地方。
还要让那些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却做着鸡鸣狗盗的游侠儿知道,大阳就是他们禁地,敢在大阳妄动刀兵,他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至于匈奴人,为了这次春耕顺利播种下去,夏县匈奴人一定要死,若是他们不扯,我就亲手把他们送去见他们的狼神。”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何况秦风并非匹夫。
秦风乃是修罗,此番匈奴若是不退,秦风不介意让夏县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