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摸过来了!”
王二死后,其旧部一直担惊受怕,直到副将下令守夜,大杨跟二狗子才安心一点。
至少目前还没问题,大不了打完这一战,就不回河内了,没有黑风山,还有王屋山,大尖山等,到处都是山头,躲进藏个几年,以后谁知道他们是谁?
“别疑神疑鬼,军师都说了,大阳城里只有五百兵马,能守住大阳就不错了,还妄想夜袭,你觉得可能吗?”
大杨也有些紧张,在二狗子面前却不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实际上也有些紧张,是不是盯着那个土坡。
“待会儿别犹豫,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看有东西到爬上来,就给我射死他。”
大阳往军营这边靠了靠,取下背着的大弓,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往山坡瞄去。
“少爷,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被敌军发现,就凭我们几人,恐怕?”
杨宝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万一被发现,他们必死无疑。
若是秦风来着山地越野车来,杨宝自然不会担心跑不掉。
眼下秦风只带了十几名近卫,想要摸进方锐的营地,尤其是帅帐之中,怎么看都有些不现实。
再怎么说,方锐也是一名带兵统帅的将领,其兵法不比杨宝差。
单以排兵布阵来说,杨宝跟方锐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就拿眼下这个营地来说,背水靠山又不近丛林,从营地里一眼就能看轻四周环境。
营地周围布满了鹿角这种防御工事,几轮步卒交叉巡逻,不说十步一哨也相差不远。
这样的营地,除非有倍数之兵,合而围之,单靠正面冲阵,几乎是不可能的存在。
每一分等待,对于秦风来说都是煎熬,蔡琰被劫持已经过了大半天了,若真马陈两家真的很王二暗中勾结,蔡琰此刻定然在方锐军营之中。
另一方面,于方锐而言,同样是煎熬此番出兵剿匪,原本方锐并未放在心里,直到看见大阳城的防御工事,他的心沉了下来。
大阳城只是一个县城,按理来说,驻军只有两百兵马,区区一名名不见传的校尉,方锐还不放在眼里。
眼下情况有变,杨宝以兵曹的身份,征兵五百,合张晋一百县兵,共六百之数。
己方虽然有上千兵马,大部分都是新降士卒,一战而胜还还好,一旦对持过久,就会军心不稳。
真正可战之士,也只有方锐本部五百兵马,王二所部并不可靠。
杨宝有城墙之利,没有数倍兵马难以攻打,除非从内部瓦解。
偏偏这个时候,卢静告诉他,城内两个世家被他策反,劫持了蔡琰与侍女南下了。
如今城内什么情况,不需要斥候打探,方锐大概都能猜的到。
马陈两家族人,肯定被捉拿下狱了,严查是一定的,换作谁都一样,出了奸细肯定会严查。
“先生,你可害苦我了!”
中军大营里,方锐满脸苦笑,面对盐油不进的卢静也是无语。
卢静做好了被缉拿的准备,方锐可没做好被俘虏的准备。
蔡琰已经被卢家护送南下了,现在追斗不一定追风上,再说河内兵马也不敢贸然渡河,对岸的西凉军,对河内兵马并不友好。
面对城内世家捣乱通敌,蔡琰被世家劫持,杨宝狠起来,一定会跟方锐死磕到底。
眼下以入冬,随时都可能下雪,方锐一千大军西出,只带了半月粮草。
原本打算清剿盘踞山林的匪盗,在途径大阳成时补给一番,正好沿着魔柱山东进,翻越王屋山回到河内。
眼下在大阳城受阻,又损失一员领兵将领,士气低迷,且粮草以不多。
若是就此返程,半月粮草勉强够大军回到河内,再拖下去,到粮草告窋时,再想跑就难了。
“将军就此退兵,难道就凭区区五百兵马,杨宝还敢追出城吗?”
卢静劫持蔡琰南下,并非要对蔡琰不利,反而是担心秦风对蔡琰不利。
当他得知驻守大阳城的并非张晋,而是河东兵曹杨宝时,他也知道自己被王二骗了。
好心办坏事,眼下蔡琰被劫走,杨宝定然会把这笔账算在方锐头上。
事实确实也跟卢静猜的差不多,不仅杨宝与秦风,整个大阳城上下,谁不把马陈两家当成方锐的奸细。
上午人被劫走,下午方锐就领兵围城,若说跟方锐没有一点关系,打死秦风也不相信。
“退兵,先生认为杨宝会让我轻易退走?”
退兵方锐不是没有想过,好几次都想下令,全军撤退返回河内。
但方锐内心总有一股危险感,使方锐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中杨宝的奸计。
作为河内太守,王匡本身兵力就不多,五百乡勇旧部,基本都交到了方锐手中。
此战若是损失过大,王匡将面临无兵可用之境,这也是为什么,王匡看到王二主动来投,问都不问一声就收下了王二,其实就是眼馋王二麾下的几百兵马。
都尉张扬已经投效了袁绍,这点家底再被方锐败光,那王匡就真成了光杆司令。
到时候这河内是太守说了算,还是都尉张扬说了算,这就不好说了。
其实战乱时期,文官存在感一直很低,比如假传缴文的乔冒,平原相鲍信,北海国相孔融,徐州陶谦之流。
原因很简单,手底下没有几个兵,到后期根本冒头。
单靠着县尉、兵曹手底下的几个大头兵,平时剿剿匪,守城门,治理一些地痞流氓还行。
行军打仗靠的是军人,到后期如张扬之流,统兵一两千的都尉,都不听太守话了,那还有文官什么事?
也就这年代对读书人号,只要有几分名气,懂得识时务者,基本都不会太难混,虽说权力变小了,甚至可能连官职都保不住,但大多数都不会被杀,比那些武将的下场好多了。
此战若是失利,王匡就算被张扬架空,他还能躲在深宅大院里,没事舞文弄墨,调戏以下歌姬舞姬。
方锐的下场就惨多了,这些年没少得罪张扬,落到张扬手里,张扬绝不会放过他。
方锐若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河内还有家眷,跑是不能跑的,打该如何打?
“还请先生教我……”
到了关键时候,武将的智商远远不如文官,这也是为什么,三国时期,就连吕布麾下也有一个陈宫。
那些个没有谋士,比如张扬之流,即使最后架空了王匡,拿下河内这块地盘,手里也有几千兵马,背叛袁绍之后,也蹦哒不了几天。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身边没某谋士辅助,一个人总是领兵打仗,难免会照顾不到大局,多打几场胜仗也可能会夜郎自大,骄兵必败这个道理很简单。
“禀方大人,有人混进军营,少了我军不少军械粮草。”
方锐虚心求教,卢静正待开口之际,近卫匆匆跑进来,一开口方锐脸色就变了,就连卢静也露出凝重之色。
他有想过杨宝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有想到,现世报会来的这么快。
“快命民夫们取水救火,让各部什长速来见我。”
方锐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抓着架子上的曲尖枪,快步钻出营地,往堆积粮食的营帐冲去。
“兵曹大人,火势太大,根本灭不了,为今之计只……”
负责看守粮草的司马,端着一个大木盆,满脸灰尘地钻到方锐面前。
“滚开,怎么可能灭不了……啊!”
方锐抓过木盆,一脚将司马踢开,近身将一盆溪水泼到粮车上,火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随着溪水泼洒,瞬间沸腾起来,几滴带着火光的水滴飞溅,正巧飞溅方锐脸上,疼得方锐捂着脸大声哀嚎。
“是火油,粮草上浇了火油,遇水如沸腾的油锅,不要再泼水了,快用土沙掩盖。”
卢静要比方锐冷静,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看到方锐泼水,飞溅起来的火光,终于想到了火油。
“听到没有,用沙土掩盖。”
瞥了一眼还愣愣盯着自己的司马,方锐几乎用吼的声音,司马这才转身跑去安排人。
“可曾找到纵火贼人?”
看着不断蔓延的大火,方锐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贼人趁乱跑了,并没抓到纵火贼人,请大人责罚。”
几名领军将领面面相觑,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帮废物,今夜是谁负责守卫粮草?”
方锐盯着几名将领,入夜之前他千叮万嘱,为什么还让人混进来,难道这些守卫都是瞎子吗?
“禀大人,是王贼曹麾下的杨队正。”
这个卢静比在场官员更清楚,整个营地有几个什长,卢静或许不知道,有几个队正,几名屯长,他们具体又负责什么,卢静倒是一清二楚。
“姓杨这个王八蛋呢?”
方锐扫视人群,并没有发现大杨的存在。
“大火焚烧后就一直不见踪影,就连王贼曹麾下刘屯长,程屯长都不见了。”
一名屯长低着头说道。
“莫不是散了吧?”
又一名队正跟着说道。
卢静拂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王二一死,麾下新降士卒就开始叛逃了。
要知道方锐麾下,本来有两个曲一千人,留给王匡一曲五百兵马,此番出征只领了五百兵马。
眼下粮草被烧,若是降卒都跑光了,单凭方锐这五百兵马,加上两百运送军械物资的民夫。
不是打不打得下大阳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离还是个问题。
“不在?你再说一遍?”
距离方锐营地一公里外,秦风揪着满身草屑的大杨衣领,手枪钉在大杨脑门上。
“我真不知道,军营里根本没有女人啊。”
砰!
大杨话未说完,就被秦风一枪杀了,红白之物飞溅一地,秦风脸色也粘染了不少,配合一双赤红的瞳孔,活脱脱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刘宁几番欲言又止,关键时刻都被扛着麻醉枪的杨宝阻止了。
他比刘宁更了解秦风,秦风并非嗜杀之人,蔡琰跟绿儿的失踪,对于秦风而言打击太大了。
若不让秦风发泄出来,压抑过度的秦风会做出什么事来,杨宝都不敢保证。
若是秦风一气之下,像上次对匈奴人一样,往方锐营地里丢几个(TNT)铁疙瘩,到时候有没有救到人不说,方锐这群人估计连渣都不剩。
“我也不知道,这次往贼曹带我等出征,我们连打哪里都不知道…真的…要是。”
大杨死后,秦风将抢口对准了二狗子,被麻绳绑着的二狗子不断蠕动。
说实话,从见到秦风那一刻开始,二狗子就吓破胆,内心将已经死去的王二咒骂了千万遍。
当初夜袭二狗子也参与了,被山地越野车横冲直撞一番,二狗子侥幸逃过一劫,在那你忙荒野之中,奔逃了三日才回到魔柱山老巢。
王二收缴残部,二狗子也是听王二说逃往河东,才跟着王二一起出逃。
在河内还没作威作福几天,王二便率领大家出征,原本以为跟了王匡,又有方锐这种名将带领,这一仗也就跟着摇旗呐喊。
白天攻城一战,二狗子跟大杨发现了成楼上秦风,便心生退意,一直往大军边缘退去,最后王二死了,方锐没下令攻城,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于蔡琰被劫持,二狗子确实不知道,就连方锐,也是在安营扎寨后,才从卢静口中得知此事。
“我可不管这些,你最好给我说出来,否则,呵呵。”
看到秦风的笑容,二狗子瞬间被吓尿了。
“别,别,我不知道,有人一定知道,参军,参军他一定知道。”
在生命受到威胁下,二狗子把祖宗八代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参军?”
秦风手中停顿一下,扭头看向杨宝。
“随军参事,负责出谋划策,可能是王匡的幕僚,也有可能是方锐的心腹。”
杨宝这么一解释,秦风终于领会了,原来是就是军师的意思。
既然方锐军营里有军师,那么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方锐所为,对方都有可能知道,军师可是百事通啊,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出来吧?
“哼,不管你是参军,还是军师,明天你都是我秦风的阶下囚。”
秦风站了起来,遥望远处烽火狼烟的营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