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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鬼吹灯

1939年12月26日,龙山,中国河南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都一个多月了。还他妈的挖个不停。”永忠一边挖土,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我也不知道。”传杰答道,“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就接着挖吧。”

“我在挖呀。对了。他们在找什么?坟墓里的宝贝吗?”

“喔靠!连这你都能猜出来,真是太牛逼了。”传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们村里的人常说,要想富,盗个墓。”

“你去盗过吗?”

“没有。我怕尸虫。”

“什么虫?”传杰觉得他的铲子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慢慢弯下腰,假装整理自己的鞋子,其实将手伸进松土里。

“尸虫。这种虫子小得连人眼都看不到。”

“是吗?”传杰看着永忠的脸问道,而他的手却在松散的泥土和冰雪混合物里摸到了一件什么东西。很快,传杰就摸出了个大概,这应该是一把匕首。

“当盗墓者在古墓里呼吸的时候,这些尸虫就会悄悄地钻进他们的鼻子里。”

“然后呢?”传杰轻轻地拨开泥土,看到了这匕首的一小部分真容。它看起来略带绿色,侧面有着一些精细的图案。

一件装饰性的青铜兵器,它的主人应该是春秋时期的贵族。

“尸虫会从里到外把人的脑子吃光。”说话的时侯,永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发抖。

“胡说八道。”传杰强压住自己的好奇心,重新把匕首埋进土里。与此同时,作为一名地下党员的他正在努力想办法保护国宝,他心想:“怎么才能在谁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把这件国宝弄到土筐里去呢?”

“我才在乎这是不是真的呢,反正我也不会他妈的到那些古墓里去……”

“太君!这里有东西!”永忠的话被一声叫喊打断。传杰抬起头来一看。那个在叫喊的人是一个与他相隔好几个帐篷,名叫向东的家伙。一个日本兵赶紧跑去报告赤木。这时,周围的战俘们都停止了挖掘,不约而同地看着向东。

很快,赤木和二狗子跑着来到了现场。

“你发现了什么?太君问你。”二狗子问道。

“在这里,你们看。”向东向赤木展示了他手掌里的三个箭头,“下面还有更多呢”。

“大大的好!你会被奖励的。”赤木从向东手里拿过一个箭头,然后单膝跪地,打开他的手提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抹刀,刮去了箭头上的粘土。随后他拿出一块白布,仔细擦拭了一番。在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这箭头后,赤木通过二狗子下了新的命令,“不要再挖了,等我的下一步命令。”。然后他朝传杰走了过来。

“你的那个日本朋友看起来好像挺开心。准是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永忠说道。

“哦。”传杰极不愿意看到赤木的这种表情。

“他过来了。”

“哦。”

“传杰,这可真是一件艺术品啊。”赤木走到了传杰身边,“你看!花纹多精美。”

“噢。”

“这可不是一件为了杀人而制造的器物,是黄铜做的。传杰,你能估计一下它的年代吗?”

“很抱歉。我不知道它的年代。”

“商代有青铜器吗?”

“我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赤木笑了笑,又回到了向东的身边。

“现在徒手小心搜寻!找到什么东西立即交给我。”赤木命令战俘们徒手搜索浮土中的古物。然后,他走上山坡,继续他那些奇怪的套路。

每隔一段时间,赤木都会拿出他的项链,用他的偏光放大镜观察研究。有的时候,他会猛吹几下那个吊坠,然后把吊坠放到耳边,好像在听什么。有时候,赤木还趴着把耳朵贴在地上,一趴就是很久。每当山下有了新的发现,赤木就会马上过来研究,然后把这些古物放到他的手提箱里面,再回到山坡上,一遍遍地重复他的怪异行为。

下午才过了一半,赤木又下来了。“传杰,根据我们今天找到的这些文物,我觉得这下面有东西。”他对传杰说道,并没有期待来自传杰的任何回应。他随即转向战俘们,命令道:“停止用手搜寻。用锄头接着挖!往深处挖!”

一时间,无数的锄头又开始在山坡上上下翻滚。

这时候,传杰已经设法将那把珍贵的匕首藏进废土筐,然后将其一并埋入大废土堆中。

日本人永远也不会找到它。传杰终于感到放心了。

“下面有大石头!我们挖不动了!”传杰突然听到有人大喊。职业的敏感让传杰的心一沉。他想象过无数次最糟糕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这时候,兴奋不已的赤木已经跑了过来。

“太君,”二狗子指着一个草草挖开的土坑向赤木报告,“他们挖到了很大的一片石头,挖不下去了。”

“好!”赤木连忙跳进土坑,弯下腰,开始仔细检查。“成片的石料如此平整。真是太棒了!”赤木用眼角瞥了一下传杰,嘴角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传杰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现在,不再往深处挖了。先清理掉这一大片石头上面的所有泥土。”赤木向战俘们下完命令后,转向一个站在附近的日本兵,吩咐道:“马上通知安田大佐。”

附近所有的战俘都被叫过来,在这石头四周加紧挖坑。大约半小时后,这古墓的顶部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一排一排的石板覆盖在陵墓的顶部,构成了一个平坦而宽阔的表面。在墓的南边好像还有一道石制的墓门,它的大部分还都掩埋在土中。

糟糕!这肯定是王侯级别的陵墓。

春秋时期一般贵族的墓葬宽度不会超过五米。

绝望之中,传杰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保护这个陵墓免受日本人的洗劫。

随着更多的泥土从古墓的顶上被清除掉,传杰看到在墓顶中间出现了一条大缝。赤木也看到了,他拿起一个铲子,再次跳入大坑中,开始反复的击打那个裂缝,直到那个裂缝变成一道破口。

这陵墓很可能已经被盗过了。

“竹竿!”赤木大声喊道。

一个日本兵递过来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长竹竿。赤木把竹竿探入破口来测试墓下面的深度。从赤木手握竹竿的位置到竹竿的顶端,传杰估计墓顶离墓基大概有四到五米。然而,那个口子看起来真的很窄,传杰不知道原先的盗墓人是怎么挤进去的。

赤木用手电筒向墓里照了一会儿,然后将另一个日本兵送过来的一根绳子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间。“我先进去看看。”他大声宣布:“这是一个只属于我赤木的荣耀。”赤木先把他的双脚伸进墓顶的口子,然后慢慢地让自己的腰向下缩,继而把身体往古墓里挤。

“我怎么能把这给忘了?”赤木突然又从那口子里爬了出来,一边还在低声地自言自语。他打开自己的手提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顶带着长长链子的小灯笼。赤木回到那个开口面前,用火柴点燃灯笼,随后小心翼翼地理顺链子,慢慢将灯笼放入古墓,最后才再次缩着身子从那个开口用力一挤,消失在了古墓之中。

这样的事,看来他已经干过很多次了。传杰寻思道。

“你那日本朋友提的是一盏什么灯?”永忠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很多关于盗墓的东西呢。”传杰答道。

“哪里有啊。我只是常听我们村里的老头讲盗墓的故事。”

“这叫做鬼吹灯。”

“从来没听说过。”

“跟据古代的盗墓传说,当一名盗墓者进入古墓的时侯,他应该在墓室的东南角点亮一盏鬼吹灯。”

“为什么?”

“以显示对死者的尊重啊。如果死者的鬼魂仍在那墓室里的话,他就会把灯笼给吹灭,作为给盗墓者的警告。”

“什么警告?”

“警告这个盗墓者什么都不能拿,而且得马上离开。”

“如果他不听的话,会怎样?”

“还记的那尸虫吗?”

“别再说了。”

“你害怕了?”

“是啊,我当然怕了。”

“我是开玩笑的。这只不过是二氧化…”

“大哥!我真的不想再听了。”永忠抗议道。

约莫十分钟后,赤木重新出现了。他带上来了几件东西,一个玉佩,一个铜钟,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印章的方形器物。然而,令传杰印象最深刻的是赤木那张写满失望的脸。

“把这个开口炸开。这正下面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赤木命令道。

“这墓已经被盗过了吗?”传杰靠近赤木,问道。

“哦!现在你有兴趣了。”赤木摇了摇头,“还没有被盗过。里面的东西几乎完好无损。”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几乎完好无损。”

“有人曾经从这个开口进去过,他的尸体现在还躺在下面。”

“这墓里面还有些什么?你刚才什么也没说。”

“里面大概有五个墓室。这开口刚好在中间的墓道之上。墓道很长,地宫在它的北边,还深埋在山里面,中间还有另外一道石门。”

“你进了地宫吗?”

“进了。”

“你看见什么了?”

“玉雕像、青铜剑、壁画,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东西?”传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名考古学者该说的话吗?他接着问道,“你看到了像竹简那样的东西吗?”

“里面没有竹简,也没有棺材。这个墓的主人披着由玉片制成的衣服和他的妻子们一起躺在那里。”

那不就是金缕玉衣吗?

根据历史文献的记载,金缕玉衣是汉代以后才有的陪葬物,看来文献记错了。

最重要的是考古学界里谁也没有见过金缕玉衣的实物。这文物可是无价之宝啊。

“你打算拿这些文物怎么办?”传杰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送到我东京的博物馆去吧。”赤木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兴奋。

“赤木少佐!”安田出现在人群之中。“就是这里吗?已经差不多六个星期了。”

“大佐。”赤木示意安田找个地方私下交谈。

传杰疑团满腹地看着二人消失在山背后,心中的种种疑问如百爪挠心。

赤木究竟在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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