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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龙?

1940年1月5日,夏王陵,龙山,中国

传杰赶紧转过身,朝大门里面跑去。他冲了二十几步,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宽阔墓道竟然变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厅堂。‘庞大’这个词也根本不能准确地形容传杰所看到的景象。这变化是如此的不可想象,传杰简直找不到恰当的字句来表达此时他内心的震撼。

此刻显现在传杰面前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洞穴。它的拱顶看起来非常的高。说它是个‘洞穴’,可能也不一定准确,因为传杰根本没法用手电筒找到这所谓的‘洞穴’对面的贴脚线在哪儿。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就至少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谁能在一座山的下面修建一个这么大的地宫!”他心中想道,“他们得挖多少土方呀!世界上也许真的没有任何一座墓室可以比眼前这地宫更配得上“宏伟”二字了。”

传杰数了数,一共有九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这地宫的天棚。在地宫的中间,有一个两层带着白色栏杆的方形祭台。在上下两层祭台之间,有三部直通上下的阶梯。位于中间的那部阶梯看起来最为气派,而且非常宽大。两部较小的阶梯对称地分布在它的两侧。

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一点和中国传统建筑有关联的结构了。

“往祭台的后面照!”赤木命令所有人都把手电筒照向祭台后面那个理论上应该是夏王大禹陵寝的地方。

传杰的下巴再次地掉落在了地上。在他印象中,所有中国古代宫殿或王陵的结构都是完全对称的。而他眼前的这座陵寝却截然不同。远远看去,这座陵寝就好像半个略显瘦长的蛋壳,微微倾斜地坐落在地面上,和对称这一词汇没有半点关联。而它的壳体还一直延伸到背后的山岩里面。在这‘蛋壳’的前面,耸立着三座暗黑色的雕像。在雕像的前面,六根比雕像稍小的望柱分成两列,从后往前,一字排开。

随后,传杰用手电筒的光束向大地宫的左右两侧迅速扫视了一番。这个地宫的内壁上没有任何暴露的岩石或泥块,好像完全是由像砖块一类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堆砌而成。在内墙的墙脚下,一些真人大小的雕像沿着墙壁均匀排开。而它们的脸都面朝着地宫后面的那个蛋壳形建筑。与此同时,传杰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些雕像的右手都略微抬起,呈握兵器状,手里似乎还在拿着那些早已不再存在的武器。

扑通!

地宫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物体掉落到地面上的响声。这声音虽不是很响,但它的回声却在这个空旷的地下宫殿里显得非常刺耳。传杰随着响声的方向望去。一名日本士兵站在墓道出口处,显得手足无措。在他身边耸立着一座独臂雕像。而这个日本兵所持的刺刀正好停在那只已经失去的右臂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看着悬浮在这个日本兵面前的粉尘,传杰判断这些雕像是由粘土制成的。它们的年代实在太过久远,一碰就断了。

“别动!都站在原地别动!”赤木大声命令道。

那个日本士兵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往后退。突然,他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尴尬地摔倒在地上。

“三上!”赤木怒火攻心,不由得点了这个日本兵的名。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传杰突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他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用手电照了照刚才把三上拌倒的那个物体。那是一张形状有点像一朵花的低矮石桌,离雕像只有几步之遥。传杰又往地宫周围看了看,像这样的石桌还有不少。每张桌子的中间都有一个像花心里的花蕾一般的桌面。桌面周边均匀地镶衬着几片花瓣似的桌角,微微翘起。

“传杰,这真是他妈的世外之物啊!”赤木忍不住爆了粗口。

“也许是吧。”传杰回应道,“他们怎么可能在山腹里挖出个这么大的地宫?”

“他们可真的是了不起的工程师啊!”赤木的声调里充满敬畏,“在我看来,他们应该是先修好地宫,然后搭建了天棚,最后在天棚上面堆土,堆成了今天我们头上的这座山。”

“这可能还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传杰表示同意。

“把光打在我们俩的前面!”赤木深吸一口气,发出了命令,同时示意传杰和他一同前行。在日本兵和战俘们的手电筒光指引下,两位来自波士顿大学考古系的老同学小心翼翼地开始向这王陵最深处进发。他俩都认定地宫后部最远的那个蛋壳形的奇异建筑就是这陵墓主人的安息之所。用赤木的话来说,就是夏王大禹的陵寝。但任何人都无法解释的是,这陵寝居然看起来像是还埋在山岩里的什么东西的一部分。

传杰紧跟在赤木身后,踏上祭台中间的那部阶梯,慢慢爬上了上面的那一层祭台。陵寝前面的那六根望柱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乍一看,这些望柱大概五六米高,样子都差不多。它们的顶部不但扁平,而且比柱体的本身要大上一圈。

那望柱的柱顶是用来安放什么东西的吗?

火炬?

传杰用电筒照了照这些望柱的顶部,但他什么都看不见。无意间,传杰意识到这些望柱实际上排成两行,从陵寝里面延伸出来,形成两条‘直线’。在最前面的两根望柱之间,摆放着三张更大的花状供桌。这些石头供桌与望柱,连同陵寝前面的三座雕像一起形成了一个‘等腰梯形’。

传杰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刷子,走到中间的一张供桌前,开始细心地研究。这张供桌明显是从一块巨石里凿刻出来的。和那些内墙旁边的小供桌一样,桌面的周围有五片花瓣似的桌角。

这一定是他们向死去的夏王献祭的地方。

传杰还记得在商代的贵族墓葬中经常会发现人祭。然而,在这张最大的供桌上,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是几个形状像鸡蛋的东西。

蛋?这可是夏代的王啊!几颗蛋就把他打发了?

尝它一尝?传杰突发奇想,但马上就放弃了这荒诞的念头:不管这是鸡蛋,鸭蛋或者其他的什么蛋,过了几千年,它们的味道都应该和沙子一样。

在传杰的两侧,一边有三座望柱,对称排列,组成了梯形的腰。他走到第一根望柱前,轻轻地摸上去,但却无法判断这些望柱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但他非常确定这材料肯定不是石头。传杰抬头望去,在柱子的上部依稀能看到一些奇异的标记。望柱的平顶下面有一圈凹进去的部分,似乎有点半透明,而它的表面也不怎么反光。传杰再仔细观察,这凹进去的表层里面好像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颜色变化,而且这种颜色的变化好像还有一定的规律。碰巧的是,这变化的节奏几乎和传杰自己的心跳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传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但他再也看不到那颜色的循环变化了。

“这是什么啊!”传杰耳中再一次传来赤木惊呼,还带着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传杰闻声朝赤木看去。赤木正站在一个高大的鸟状黑影前面。这个黑影正是那梯形顶边上的三个雕像中,中间最高大的那座。它约莫有七八米高,形状像一只翼展超宽的大鸟。但仔细看去,它又肯定不是一只鸟。这雕像的身形姿态着实是怪异,不管是传杰还是赤木都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动物。

这雕像站立的姿势也像一只鸟。它的后腿立地,承担着它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它的宽大的双翼向两边展开,翼尖几乎都拖到了地面上。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它两支巨大翅膀的中间还长着两只粗壮的前臂和像人手一般的利爪。在这雕像的顶部,传杰隐约看到一个方形的头颅正愤怒地斜睨着地面,口中露出两排可怖的尖牙。

“这是只龙吗?”传杰小声问道。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他面前这个雕像如果真的是龙的话,却没有中国传说中的龙通常有的蛇形躯体。虽然这雕像并不符合中国的神话中对龙的描述,而龙本身也不过是一种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动物,但龙却是传杰所能联想到的唯一概念。

“我也说不准。”赤木走上前去,开始近距离研究那尊雕像。

“如果琼斯博士在的话,他也许会有些线索。”传杰也向前走去,准备和赤木一道研究。

这时,赤木突然尖声叫道,“天哪!”,然后马上跳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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