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槌一旦落下,刘向来就能首次获得那象征行业里最高荣誉的“白手套”奖,他好似无意地望了一眼大会横幅的下方,在他拍卖席的另一侧不特别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备用拍卖台,台上放着的一副洁白、细滑的白手套,那是所有拍卖师的追求----“白手套”奖。
但是,今天让他更兴奋的是,林茜答应他的如果他获得“白手套”奖,那么他也就获得了她的全部,刘向来等待林茜全部归于自己比得到“白手套”奖更加迫切和期盼。这也让他感觉今天自己手中的拍卖槌异常的沉重。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就剩最后一个拍品了,一旦有人举牌,那就意味着这场拍卖会的拍品全部拍出,那奖项已经囊中之物,而林茜也是非我莫属了。刘向来已预见结果,但是他的职业性质,让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若前面的拍品出现流拍,那么这件是绝对不会流拍的,一旦有人叫价,刘向来早想好了,时机一到就落槌,这场没有必要追求最高竞拍,他要的是成交!落槌,是他今天要的结果。如同在体育赛事中获得的大满贯,当一场拍卖会拍品被全部拍出,那么就达到了100%的成交率,拍卖师就可得到一副圣洁,雪白的手套,这代表着对拍卖师最高度的认可和褒奖。
此时,最后一件拍品被推了出来,那是一件珍品,一个百花不落地的天球瓶,瓷器特有的粉彩花卉图案,花饰华丽之至,百花齐放,千姿百态,聚散有致,取势自然,使人仿佛置身百花丛中,画面虽繁不乱,繁缛层叠,无一丝空隙,富丽堂皇,给人以高贵典雅之感的同时,还透出几分清逸雅致、灵秀活放,清新悦目,呼之欲出。
刘向来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小槌,胸中涌过一股爱的甜蜜,他微微仰起头,脑海闪过一丝惬意,眼睛朝伊人站的地方望了望,心里默默地念道:好了,茜,今晚你属于我。
刘向来看了一下拍品,深呼一口气,与其以往无数次地喊价一样,报出了起拍价,表情还是一贯地泰然自若,但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悠然自得了……
嗯?怎么回事?这与往常不出几秒钟就能听到的一个回应的声音不同,居然几十秒都没有人应价?刘向来吃惊不小,但是,他依然保持着的高度的职业素质,不慌不忙,从容淡定地环顾了一下会场,又报了一下起拍价,然后,目及会场中央,用他那温润清晰的声音,带有提示性的语调说道:“请应价。”
这尽管是一场艺术品的拍卖会,虽不会出现人声鼎沸,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还是有的,可是,此刻会场一片平静,大家也都在倾听着,等待着,刘向来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抬起的手臂也慢慢僵硬起来,他心里也暗暗发慌起来:不会流拍吧?哦,决不会啊,这件之所以放在最后,就是镇场的呀!其万花祥瑞的寓意预示着繁花似锦的前程,奢华的色彩,优雅的画风,无不带给收藏者高贵之感!怎么会流拍呢?
刘向来万万想不到,但是,流拍真的出现了!刘向来有点无语问青天了。
其实,流拍现象是非常普遍的,而且出现流拍,一点都不影响拍卖师的形象和水平,可是,刘向来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场流拍,和最料想不到的一场流拍出现了,无奈,三声提示之后,宣布流拍。
此时,他微侧了一下身,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那副白手套,它虽然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聚焦的灯光也未开启,但刘向来已分明感到它的刺眼,且刺心。
晚上的酒会,他也强掩失落,觥筹交错中接受着来宾及公司上层的祝贺,因为,这个成绩已然不错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今天有流拍就是失败,特别是这最后一件拍品。所以,看似的庆功宴,不过又是一场商业秀,和对拍卖师的礼节性的致谢。
在应酬的空隙,刘向来走到了林茜的旁边,趁着别人不注意时,表达着自己的心境,他说道:“茜,越得之不易,我将越努力,也会越珍惜。”
林茜也像其他来宾一样,发出礼节性地祝贺:“刘先生,今天你表现得相当出色,成绩斐然,恭喜你。”
刘向来知道这是走过场的祝贺,真正的行家已经看出失败,而他并不看重拍卖场上的得失,而是,今晚他不能拥有林茜了,他不禁有些遗憾地说道:“就差一点儿。”
林茜不动声色地悄声提醒道:“我希望这一点你能好好地总结一下,若知差在那儿了,那就不会差了。”
刘向来没有听出林茜的提示,仍陷入自己的抱憾中,他怅然道:“茜,其实,今天我是为你落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