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蓁却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无语，下了床，竟径直跪在了贺拔岳的身前，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来，娇声道：“大哥，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贺拔岳一怔，忽然冷冷地道：“赔罪？你何罪之有？”
完颜蓁定定地道：“我身为女子，却不甘后庭，妄自从军一夺功名，此乃欺君大罪；这一路来，对大哥多有隐瞒，有负大哥信任，此乃不仁不义。两罪并罚，故而向大哥赔罪。”
贺拔岳见她自己承认有罪，一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冷笑地看着她：“既然知道这是欺君死罪，为何还要从军？你费尽心机接近我，到底是何居心？”
完颜蓁身子一抖，立即惨白着一张小脸解释道：“大哥，我一开始，是一门心思要从军的，只是，与大哥相识，只是缘分使然，还请大哥一定要相信我！”
贺拔岳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大而亮，闪着亮晶晶的光，炽热，真诚，不带一丝隐晦的欺瞒。
这样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去怀疑。
最终，他选择了缴械投降，低叹一声，弯身将她扶了起来，顺手将她的衣物拢紧，俊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羞红，别别扭扭地道：“罢了， 我权且相信你一回吧。”
完颜蓁面上战战兢兢，心底却是暗笑一声：好险。
哪知贺拔岳忽然又问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从军？”
她闻言，轻叹一声，指着大帐一边的桌椅，道：“坐下再说吧。”
贺拔岳见她有话要说，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在桌椅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
完颜蓁一边拿起发带将满头青丝紧紧扎起，一边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大哥，相信你也知道，颜氏一族在北周的跋扈，你知道，我姓颜，却不知道，我其实是颜氏的族人！”
贺拔岳忽然浑身一僵，微微戒备地看着她。
她却忽然满面恨意地抬起头来，面容扭曲地道：“我宁愿自己身上流着卑贱的血液，也不愿意自己是姓颜的！我的母亲，本是一户农人家里的清白闺女，却被那个男人无耻地占有，有了我，他却不愿意看一眼，甚至……还任由自己的夫人派人前来，逼死了我的母亲，而我，也被扔到了护城河里，要不是被爹爹捡到，我早就死了！”
她定定地看着贺拔岳，满眼都是遥远的恨意：“我要毁了颜氏，为我的母亲报仇，为我自己报仇。我那么辛苦地习文练武，可我是一个女子，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才女扮男装，只要我在军中积累了军功，有了功名，就有了与颜氏抗衡的实力，总有一天，我要整个颜氏一族，为我母亲偿命！”
贺拔岳满心震动，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个故事，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完颜蓁说完，豁出去一般，看着他道：“大哥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实，我的父亲，是颜氏二房的四老爷，颜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