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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且将新火试新茶

第二天一早起来,永安便不见了踪影。颜绾问昨晚值夜的宫女,那小姑娘想了想,道:“天明时公主殿下就走了,看她去的方向,似是御膳房呢。”

颜绾心里咯噔一声,永安和她不同,从不是喜好美食之人,能令她走进厨房的原因,大约只有一个:她心情不好,哪里出了麻烦,要靠吃东西来减压。

她一路小跑过去,才推开朱漆镂花的窗扇,便瞧见永安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一口一个奶香糕,吃得很是苦大仇深。

“永安!”颜绾一把夺过碟子,拍掉永安快要入口的奶香糕,气愤道:“你做什么!明知道身体不好,还要和自己过不去。”

永安见她来,惊讶地张了张口,道:“我心里不舒服,昨个临海王找我,竟然越过皇兄,要我嫁给与他亲近的广安侯世子!”

颜绾笑笑:“这不是个好事么,听说广安侯世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京城一众少女的心上人,”说罢,她见永安气得跳脚,忙缓和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闹着玩的。想当年,你可是连墨翎最有钱的公子哥都耍过的人,岂会怕区区一个广安侯世子。”

她拉着永安离开那碟奶香糕,信誓旦旦道,只要她出马,准保广安侯世子会打退堂鼓。

倘若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言,她并没有说错。

然而夜幕时分,传到永安殿中的流言,差点令她跌坐在地。

喜好八卦的小宫女绘声绘色地,详细道出太液池畔,一段美好而不经意地相逢。流传的版本那样多,如果综合看来,大致情节倒还相同。

在那个白云微风的下午,颇受公主宠信的女官颜绾,遇到了随父亲入宫觐见的广安侯世子,二人遥遥相望,一见倾心。果然人间最美好之事,莫过于金风玉露一相逢,还未携手,便已胜却人间无数。

说完,那宫女还傻不愣登地向永安道喜:“贺喜公主,殿下您素日最疼阿绾姑娘,若她真能嫁给世子,寻个无双夫君,也算了却殿下一桩心事了。”

永安怒不可遏:“你去把颜绾叫来,孤要亲自问她。”直到现在,她仍是信她的,她原以为,这定是一干会错意的家伙在乱嚼舌根。

“殿下,阿绾姑娘不在,听说正和世子散步呢。”小宫女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劈开她自欺欺人的信念。

如今她方明白一句话,被至今的人捅刀子,血流得最多,伤口刺得最深。因为那个人啊,她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那一晚,她放下一个公主应有的矜持与骄傲,一步步走出殿宇,坐到宫门处的石阶上等她。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终是等来了她,以及依依不舍、送她回宫的世子。

“殿下金安,今日阿绾回来得晚些,还请殿下不要怪罪。”世子抱歉地向她笑笑,随即解下披风,轻轻搭在颜绾肩上,柔声道:“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永安看着眼前一幕幕,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她想要强颜欢笑,然而唇角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腥红鲜血。

“殿下!”颜绾慌忙上前扶住,回头对世子道:“公主旧疾复发了,快去请太医!”

世子答应着离去,永安见他走了,一把推开颜绾的手:“你喜欢上他了?”她犹是不死心,定要听颜绾亲口说一遍。

“是。”颜绾低低地,眼神里流淌着莫名的情绪。

“那么,咳咳咳,”永安说一句话,便是一口血的肆意而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那时候,你说的爱我,都是假的?”

“真的,那时是真的,”颜绾连拉带抱地,试图将永安拖入寝殿。她将世子的披风搭在永安身上,想让她暖和些:“殿下,您先回去吧,就当阿绾变了心。”

“殿下?”永安质问道,复又喃喃叹息:“你不叫我永安了。”她蓦地察觉到肩上物事,随手一扯,竟是世子的披风,不由气道:“拿开!什么披风,孤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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