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的百里之外,搭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而在一众帐篷的中间又有一个最大的,此时,一个邋邋遢遢的男子正站在帐篷外向里边张望着。
一个小侍从自帐篷里端着空空的茶托出了来,便被那邋遢男子给拦住了去路。
小侍从忙腾出手来捏住鼻子,皱着一张脸道:“苗大涵你能不能换换衣服?”
那邋遢男子当即拉长了声音道:“嗨!你咋说话咧?苗大涵这仨字是你能叫的吗?”
小侍从懒得跟他计较,不情不愿地叫了句“苗大侠”后便不吱声了。
苗大涵满意地一笑,又凑上前去问道:“俺问你啊,盟主起了吗?俺能不能进去看看?”
小侍从向后侧了侧身子,忍受着鼻尖传来的那股子怪怪的气味,他屏住呼吸道:“盟主早就起来了,这会正跟副盟主商议要事呢!”
苗大涵眼睛一亮,拔腿就要往帐篷里边进:“俺也去听听!”
小侍从也顾不得臭不臭的了,连忙把苗大涵给拦在了外边:“你可不能进去!盟主说了,闲人免进!”
苗大涵眼一瞪,跟小侍从眼对眼道:“俺怎么就是闲人了!俺跟盟主可是老相识!你起开!”
苗大涵手下一个用力就把小侍从给推到了一边,眼见苗大涵要硬闯进去,小侍从只得动了动脑子,这才又拦住了苗大涵:“苗大侠!您这才刚起床还没吃饭呢吧?不如我先给您准备些吃的,等您吃完了再去找盟主也不耽误啊!”
苗大涵本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闻此言后便点了点头:“也对,俺倒是有些子饿了,快给俺拿饭来,吃完俺好去听听盟主跟副盟主说的啥!”
小侍从笑嘻嘻地将苗大涵给引走了,转身就变了脸色,心里忍不住连连嘟囔:明明盟主跟副盟主都是大侠风范,怎地会跟苗大涵这种只会使蛮力的人有交集?!
帐篷内。
盟主余真趴在缝隙处见苗大涵离开了,这才缓了一口气、看向帐篷中的二人:其中一位是副盟主褚遇适,另一位则是……
冥侯。
只不过如今的冥侯却是坐在了轮椅上,腰部以下都盖着厚厚的绒毯。当初在冥鼎的棺木前,卓真将蚀骨水倒在了他的腿上,那时他又中了七日濛的毒无法动弹,可幸好卓真百密总有一疏,那蚀骨水不知是否与七日濛起了什么反应,本应变得麻木的冥侯却在突然间恢复了知觉。
冥侯眼见着蚀骨水已经吞噬了他的小腿肚,便当机立断,运足内力将自己的双腿自根处齐齐斩断——这才保得一命。
等他醒来的时候,盟主一位已经成了余真的囊中之物,不仅如此,余真还特意设立了副盟主一位,并将那位置给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褚遇适。
而他冥侯,筹划了整场武林大会,得到的代价却是失了一双腿!
他不甘心!
可他还有什么呢?身体废了,他的下半生再也离不开轮椅了,武林盟主自然也是做不成了,至于冥鼎派的众位弟子也不知去了何处,他便是想做一个小小的冥鼎派掌门都无法得偿所愿!
后来冥侯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其实自己的手中还是有筹码的——那座金山,那座冥鼎留在密室里的金山,被他趁着那场大火全部给搬运了出来、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金山,便是他的转机!
“如何?你们二人虽一个做了盟主、一个做了副盟主,可是又能凭什么服众呢?武林大会的猫腻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你以为你们的位置真的能坐得安稳么?”冥侯眯着眼睛看向余真与褚遇适,心下却有些没底,这两人看似普通寻常,可不知怎地,却让他有些惧意。冥侯心底一讪,怕是那日被卓真那厮吓出了阴影来,如今的胆子便越发地小了!
看这二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物,与他当初的棋子季礼没什么不同,只是他们的运气比季礼好点儿罢了,并不足为惧!
余真沉思着,冲冥侯一笑:“就算有了银子,也并不见得一定能服众啊。”
褚遇适亦是点头,表示赞同。
冥侯冷声一哼:“那是你们见到的银子太少!这次的武林大会虽来了许多侠士,可往年十大门派举办武林大会的时候可是比这次的要热闹百倍的!有多少人没有来,你们心里可有数么?”
余真与褚遇适相视一眼,他们二人……还的确没有数,且不说一个是初出江湖,另一个虽出身江湖却又闭塞听闻,对十大门派与武林大会的了解着实有限。
冥侯又道:“金佛寺为江湖第一大派,这次倒是来了一位住持、八位执事,冥鼎派自是不必再说,而第三大派前湖只来了一位掌门,阴阳派与木石村却是对此次的武林大会恍若未闻。至于剩下的五大派,书生派与异人国不敢来,天音教却又自恃清高不屑前来,千鸟楼一向神秘且不说,便是剩余的那一派虽也来了人却也不是服从管教的。你们现下被簇拥着,靠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罢了!可若是你们有了银子,到时便会招来更厉害的手下!”
余真一笑:“我们并没有这样远大的志向,能被这些人簇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冥侯恨铁不成钢地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如今是不用你们花钱,可是以后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跑得比谁都要快的!”
余真一挠头,看向褚遇适想要询问询问意见,却见那厮又睡着了!
余真轻咳一声,道:“那您看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冥侯的心底终于缓出了一口气,他眯眼道:“我将银子给你,但你要把‘副盟主’的位置给我。此后我为你出谋划策,你看如何?”
余真却是正当摇头:“不成,副盟主的位子是我兄弟的,谁也不能拿走!”
冥侯一皱眉:“也罢……我便与他一同做副盟主!”
余真:“这就是您的目的?做副盟主?”
冥侯的眼神蓦地变得毒辣异常:“当然不是!我的目的是要报仇!”
余真看着盖在冥侯身上的绒毯,不知怎地想到了那日武林大会比试之后见到的那位“冥侯”。
那个人——不是冥侯吧?
可他既不是冥侯,又是谁呢?为什么会长得与冥侯一模一样?
莫非……他便是冥侯的“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