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五派,恰好也在前湖与木石村之西。越过木石村向西而行,便是繁华的集市了,褚玉扇若想再去找那三个人则堪比大海捞针。
阳九子说,既然他们二人能拿到江湖上排名前五大派的秘籍,那么剩余的五大派便不足为惧了。对此,褚玉扇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可阳九子也说过,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寻不到,便只管一路向西即可。
直到夜幕低垂的时候,褚玉扇与肃临风也没能找到可以下榻的地方。客栈都是人满为患,二人将镇上的几处客栈都转了个遍,却依旧没能找到一个有空房的。
旧景重现。
路过最后一家客栈的时候,褚玉扇与肃临风还未来得及进门,便见自门口处两个穷酸书生被店小二给推了出来。
那二人被小二给推了个踉跄,倒栽葱似得倒在了门口,随后小二又将两个包裹丢在二人的身上,扬声道:“本店地儿小,二位还是另寻别处吧!”
一书生忙叫道:“这大冷天的哪里还有空闲的客栈啊?!小二,我要跟你们掌柜的理论理论!”
另一个书生也随声附和着:“对!要理论!”
小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压根儿不将此二人的话放在心上,又道:“就是你们整日里都要理论,才惹人烦!”小二说完便毫不留情地合上了门,将那二人给关到了外边!
褚玉扇与肃临风对视一眼——方才小二从客栈里撵出去了两位客人,也就是说,这内里便空出来两间空房了?!
虽说彼之受苦、吾之得利不是个值得炫耀的事情,可小二也说了,那二人被撵出去是因为自个儿太能寻理论的缘故,可怨不得旁人。
褚玉扇推开房门,走到柜台前放下一锭银子,道:“掌柜,我们要住店。”
正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的掌柜头也不抬地吩咐店小二道:“将方才空出来的两间房给这两位客官。”随后掌柜的又将那一锭银子推还给褚玉扇,顺带向上瞄了一眼道,“姑娘闯荡江湖实为不易,这些银子姑娘还是收起来以后备用吧!”
褚玉扇很是纳闷,却又觉得那掌柜有几分眼熟。
身旁的肃临风问道:“莫非这间客栈……也是出自流水阁?”
掌柜的推了推鼻架上的眼镜,点了点头:“不错。阁主留过口令,要我等多照拂照拂褚姑娘。”
此时,褚玉扇也终于晓得了她为何会觉得掌柜的眼熟了。在去前湖之前,她与肃临风也是宿在了流水阁门下的客栈,那客栈里的掌柜与面前的这位掌柜长相十分相似,只是一个性格不羁而另一个却性格沉稳且还戴了一副眼镜。
肃临风一听此处是卓真的客栈,当即甩出一锭银子来:“掌柜,这是我的房钱!”
那掌柜抬眉看了眼肃临风,随后便不客气地拿过了那锭搁在柜台上的银子,淡淡地道:“多退多还。”
肃临风一仰脖子道:“不必还了,算是送给你们阁主了。”
打算盘的掌柜却突然停了手,扯嘴一笑道:“这么小的礼,我们阁主可不会放在眼里。”
门外,两位书生一左一右地趴在客栈的门框上瞧着屋里的动静。
一人道:“林贤才,咱们又给别人腾地方了?!”
另一人抽了抽鼻子,不忿道:“可不是?!半个月前才刚被撵了一次,今日便又被撵了!”
那人又道:“林贤才,我怎么瞧着刚才进去的那两个,怎地那么眼熟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是。”林贤才一拍门框,“可不就是上次咱们跟的那两个人么?!半个月前那流水阁的掌柜大半夜的把咱们给撵出来,不正是给他们腾的地儿么!”
“可是,那女子的面相却是跟那日的不一样了……”
林贤才也皱着眉打量着褚玉扇的脸,虽看得不太清楚,可揭了易容膏的褚玉扇自然多了几分女子的娇俏模样,林贤才傻乎乎地一乐:“倒是漂亮了不少!”
褚玉扇突然转了脸看向门外——
那里,空空如也。
奇怪,方才明明察觉有异啊……
褚玉扇疑惑地一思量,便将一旁的肃临风给揪走了。
柜台上已经摆满了整整十个金元宝,都是肃临风与掌柜的置气放的。褚玉扇倒也没有再去收回来,只是微微对掌柜的颔了首道:“虽说阁主看不上小礼,可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这些银两便当做我二人的房钱吧!”
话里话外,竟是对肃临风的做法满是维护之意。
掌柜的自然也是察觉出来了,他急忙站起身来:“姑娘误会了!”
褚玉扇并未再多说,又是向掌柜的一颔首便上了楼,肃临风却对掌柜的龇牙一笑,眉眼中满是得意。
掌柜却已无心思去整治他了,只是看着柜台上那一个又一个的金元宝眉头紧锁:阁主本就是要讨个褚姑娘的好的,可现在却……
卓真当初嘱托他的时候便说要照拂褚姑娘与肃临风的,可他自作主张,不仅对肃临风没有善意,便是对于褚姑娘——因知晓褚姑娘是江湖的罪人,他心底也是存了几分轻视的。
门外。
林贤才与齐贤才缩在角落里,挤在一处取暖。这大冷天的,可真真地要冻死个人啊!
“先、先帝曰:抗寒者,来年必高中!”齐贤才颤着声音说道。
“得了吧,先帝怎么会说那样的话!”林贤才却是不买账,张口反驳着。
“你、你又不是先帝,怎地知道他没有曰过?!”齐贤才咬紧了牙也要与林贤才争论。
林贤才亦咬牙道:“反正科考的时候考官是不会考这些的!”
齐贤才放任道:“你爱记不记,总归来年科考《先帝曰》的时候考到了,你可别怪我藏私。”
林贤才还欲再争论,却是冷得很了,只得与齐贤才挤得更紧了一些,又颤巍巍地将手伸进怀中拿出白纸与墨块来,边写边念道:“先帝曰:抗寒者,来年必高中。”
写完后二人又望着漫漫黑夜长吁短叹: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没地位、没银子,整日里被人欺负,老天你真是不公啊!
“啪”地一声,客栈里的掌柜推开了门,面色阴沉地看着门口这两个能絮叨的“守门神”,随手丢给一人一个暖手壶,没好气道:“吵得我耳朵都要起泡了,能不能去别处吵去?!”
齐、林两位贤才颇有骨气地一哼,将暖手壶紧紧地抱在怀中,便动也不动了。下一瞬掌柜的作势要打,那二人才急忙拎着包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