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摇了摇头,在男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鸷。不过很快那抹阴鸷就不见了,仿佛只是错觉一样。
“我并没有插手这次的事情,其实每一次发生什么事情,心魔从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心魔的宿主究竟是如何想的。说起来那些证法师也是蠢,竟然觉得消除了心魔,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殊不知这世界上,只要那些心存恶念的人还在,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清净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见得还少吗?怎么现在你也和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正法师一样了,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就把由头都安在心魔身上。别人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白夜笑了笑。眼里闪过不知是真是假的戏谑之色。倒是打破了两人僵持一样的局面。
男人也是很显而易见的放松了下来。“行了,我不过是来提醒你一下,最近可都要安分些,莫要坏了主上的大事。”
“我说,主上有什么大事还不能让我知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只要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大家都各司其职,才能与主上共谋大业,你说是吧,白夜?”
白夜垂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轻轻勾了勾嘴角,点头。“我明白的。”
男人轻蔑一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缓缓起身,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白夜明白,他就是要出去了,也连忙跟上,走在他身后,目送他的身影渐渐虚幻,最后消散在夜空之中。
不过紧攥着的右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凭什么大家都是夜字队的人,待遇却如此不一样,人家就可以在主上面前做事,他却只能在这个地方偏安一隅,终日盯着这么一方小天地,始终掀不出什么大浪来。他不服!
不过很快,他紧攥着的手,又慢慢变得无力,垂在腿侧。他不服,不服,又能怎么样呢。
子夜,终有一天,你也会如蝼蚁一般被我踩在脚下,翻身不得!
他目光如淬了毒一般盯着男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心里狠狠说道。终是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后才转身回到自己狭隘的砖瓦房中。
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邢一一和莫须有全都一无所知,棚户区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太远了。也正是如此,白夜才会委屈自己,在这个地方生活着。如同一条只能躲在阴暗处的毒蛇,只能够等待时机,然后伺机而动,对敌人造成致命一击。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在组织里甚至在针对莫须有所布下的这场局里,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作用就是当好这么一支暗箭。
他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除了之前在山河苑的纵火案里,还有今天有一点失控,给莫须有打了两次电话之外,平常一直都把握分寸,没有出现在莫须有的面前过。
他和莫须有现在的状态,就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猎人,对方才是猎物,不过按照现在并不明晰的局势,究竟鹿死谁手,还不可得知。
白夜看了看手上的伤疤,左手轻轻摩挲上去,因为时间长了的关系,伤疤已经结痂了,现在摸上去,其实一点痛意也没有。 但是白夜心里的疙瘩却久久消不下去,并且随着时间的延展变得愈加坚硬起来。
他的表情有些狠厉,不过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关上灯,上床和衣睡去。
不得不说,其实他有些想多了。莫须有,不知道他在棚户区这个地方,并不是因为他没办法知道,而是因为他不想知道,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在他心里,白夜不过是一只跳梁小丑。
他知道他们饲鬼人,背后必然是有一个神秘组织的。而白夜能够在崇北市这里蹦哒,背后与那个神秘组织肯定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如果白夜在这里折损了,他相信那个组织肯定还会派别的人再来,到时候难道还要他再次动手吗?
屡胜屡战不是他的风格,他想要的是一劳永逸。
这也是莫须有从玄宫山上回来之后才想通的。
他之前想的确实是一定要在什么时候把白夜这个人解决了。可是后来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样子做并不值得,花费人力物力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如果白夜背后的组织再次派人来,或者说直接撤走,那他不就是做了无用功了吗?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那个组织,而并不是单独的某个人。
也就只有白夜才能够愚蠢到觉得米粒可与日月争光辉。
一力降十会,这种话从来不是说来好听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投机取巧或者心眼全都脆弱的不堪一击。纵使白夜再厉害,从本质上来说,他也不过是一个饲鬼人。而莫须有,他虽然是一个假鬼,可是他的招数,他的路子,全都源自于正法师。两者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
莫须有可不知道白夜想了这么多。
他现在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确实是有太多的事情压在心里面了,他在想邢一一,在想宁西楼,在想田唐,还有现在不知道是回了三剑崖还是去了瞿阳莫家的莫通。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还想到了莫无病。
平心而论,老爷子对他其实真的不错,不过这个不错,也就是基于在他的心魔没有爆发的时候,在那之前,他本是一个孤儿,随后不过是得了老爷子的眼缘,然后被带回了三剑崖,后来又靠自己的天赋在三剑崖站稳了脚跟,吃穿用度一律与莫通无异,就连平常学习心法剑诀什么的,有时候也都是老爷子在一旁指点。要知道,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孙子也都没有这等殊荣。只能够在瞿阳上族学。当然,莫通除外。
而他现如今的为人处事等等,如果有什么地方是能够为人称道的话,也都是离不开老爷子那几年的教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