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年首日,又是门诊,照例提前上班,但诊室门外还是跟往常一样等满了患儿和家长,这些面孔差不多个个熟悉,我照例跟他们嘘寒问暖。最近天气反常,冷空气将来未来,气温回升到了十七八度,但昼夜温差大,就有孩子衣服穿脱不当,引发感冒。还有部分则是因为干燥与尘霾引发了支气管疾病,咳喘不止。这不,诊室不一会儿就挤得满满当当了。埋首密集的人群包围圈中,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我耳中像床畔的闹钟指针在走动那么平常;我也不觉得热,因为我早有预防,白大褂内只穿了件薄羊绒衫,否则那么多人近距离围逼着,不出汗才怪呢。
看完的病儿被家长抱着走了,又有新的进来了。曾经有人向院方提出,应该给我换间大的诊室,但我拒绝了,因为这不是诊室的问题,就算诊室再大,我的周边还是会呈现“全包围”状态,但大家基本上都很文明,没有大吵大闹的人,求医不就是希望有个好秩序吗?诊室的外围环境真的不是特别重要(孩子们住院的病房则要另当别论)。不知道几点的时候,诊室里突然涌进来一群人。有一些本来坐着的人站了起来,一阵哗然又迅速低下声去,我一开始也没特别在意,依旧低着头在病历上奋笔疾书。然后我听见了我们陈院长的声音:“杨医生,高书记来看你啦!”
我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那是我们奉化区委书记高浩孟。听他身边的卫生局局长余磊介绍,高书记新年第一天来溪口调研,他来我们医院,第一个就想到要来看我。高书记向我伸出手来,我赶紧站起来跟他握手。高书记身后还有陈彩凤副区长以及其他几位领导,我并不是太熟。
这时,诊室里的患儿家属们纷纷开始插话。他们七嘴八舌,却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都在夸我。高书记含笑听着他们的夸奖,频频点头,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觉得这种场合不能不说上几句,于是迅速梳理了一下思路,捋了捋主次,开始表达我的心声。
首先,我想做一个纯粹的医生,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坚持在做的,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就是不忘初心;希望我们每一个医生都能够踏踏实实做学问,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均次比),专心致志地看病,都有着阳光般的收入(一份付出获取一份应得的收入)。其次,全国的医患关系都紧张得要命,而我视患儿如亲人,急他们所急,想患儿所想,没有贫富阶层歧视;大家都知道,在病人投诉中,儿科是重灾区,而我们溪口医院儿科却是零投诉,医患之间可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一点也得到了全体在场患儿及家属的证实与掌声)。最后,我想说,医术是医生赖以生存的根本,但医德更为重要,医者仁心重于医术。一个好医生(好人)应该是德艺双馨的人。我其实不想当什么模范,但我必须肯定自己的是,我是一个好人。
高书记首肯了我的观点,并就我所言做了点评和概述,说医生就应该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个病人,一切为了病人,做一个纯粹的医生。对目前的医疗管理一刀切的做法,他分析,其中可能存在不合理的地方,他会尽快组织有关机构协调解决。随后他鼓励我,同时也寄语在场的所有人:孩子是家庭的宝贝,一针没见血就有家长闹起来,儿科医生确实难做啊,希望家长能多一点理解和包容;而我们做到“零投诉”真是了不起。最后,高书记说,医生不仅仅要会看病,医德更重要!
高书记、陈副区长、余局长在陈院长的陪同下离开了我的诊室,诊室里热烈的氛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继续埋首于病历和孩子堆中,心里浮起一句话——无须辉煌,这样很好。我只是千万个医生中的一个,离开医院这个集体,离开领导的重视和大家的支持,我就是个普通的儿科医生,而且是很容易淹没在人群中的那种普通人。对于今天我获得的一切,我只有深深的感恩。
当然,我为奉化有这么一个接地气的区委书记感到高兴。今天,注定是难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