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祝融俩人剖明心意后,起身谢过道:“禺将军好大力气,就我兄弟四人合力,也难敌你的一杆枪。”朱虎笑道:“禺将军是当今第一神将,岂止一杆枪而已,他的神箭更是当今无双,天下第一哩,你们日后可以见识。”禺强道:“尔等不要以为朱、熊两将败退,他们乃诱你们故意败退的。他们乃帝舜驾前两大名将,所用之斧是蚩尤之骨锻造,重逾千斤,不信你们上去提提。”坟羊大胆,上前抓朱虎一斧,不觉大惊,不说一手提不起,就算双手用力,也只移动几分。不觉咋舌道:“三位将军果然厉害,我等若要对抗,不须半日即遭擒杀了!我等真不自量力,幸得三位指引,今后出头有日了。”
禺强见他兄弟真心归降,就说:“可先回去做好准备,三五日内我军将三面合围破相柳大营,相柳必然逃窜。你等要争取立功,决不可让相柳逃脱,务必生擒活捉,让伯禹明正典刑,切记在心,不可有误。丁壮是被迫上山的黎民,不可滥杀。最好能号令他们共同反戈一击,共同立功,但相柳亲信必须除掉,以免后患。”祝融点头道:“记住了。”
禺强又道:“回去后,你们四人仍和相柳保持表面同心,不使起疑,以待大功告成。现在你等仍和我三人杀出林去,我等诈败退远,你等收丁回营可也。”祝融两人依言而行,虚情假意地厮杀追打出林。禺强等边打边退,祝融等边追边打,见林中士卒丁壮互有伤残,一片混乱。禺强下令后撤十里而去。
相柳亲信见祝融二人出林,忙接住道:“今日已胜,天色已晚,不必追了。”祝融点头传令回到山上。相柳见祝融获胜,伯禹兵败退,十分高兴,忙置酒庆功。
当晚,祝融兄弟四人通报了与禺强见面之事,都各欢喜,只等届时活捉相柳,以为进见之功。相柳也召集亲信,知祝融、坟羊都用手段杀退禺强手下两名大将,心中不疑,当晚安息。刚过半夜,相柳正在熟睡,忽被亲信叫醒,说大事不好,有人夜袭。相柳以为又是背面偷袭之事,不以为意道:“不是已有防御了吗,何故大惊小怪。”亲信结结巴巴面无人色道:“不是大营背后,是粮仓起火了。”
相柳一听粮仓起火,大惊失色,连鞋也不及穿上,疾步至窗口探望,只见东面火光冲天,正是粮仓起火。相柳胆战心惊,急忙带了几名亲信赶到粮仓,眼前只听得人声嘈杂,一些丁壮正穿梭着取水救火。粮食久储,十分干燥,一旦遭火,燃烧极快,哔哔啪啪爆裂声不断响起。此时水少火旺,眼见得一座偌大的粮仓已被火吞没,相柳心痛不已,找管仓的头目查问缘由。头目名叫六本,禀道:“上半夜一切正常,下半夜突然冒火,正不知原因何在。”相柳见问不出原因,不觉大怒,执鞭暴打六本数十下,撤做苦役,另换亲信担任头目,嘱加强巡逻,以防奸细混入,新头目禀道:“原来安全无恙,自抽走三百名丁壮后,仓多丁少,巡逻减少,难免疏漏,望重新调回三百丁壮保仓。”相柳感到有些道理,但又怕西边防守有失,左右为难。深思半晌道:“目前敌军压境,丁壮不足,你等辛苦一点,我设法调二百名丁壮归来。”
相柳见只烧了一座粮仓,仓中粮食也只损失三成,就不再深究,只嘱不再出事。回至大营与祝融等四将言及粮仓失火,欲调回西边丁壮二百名加强粮仓巡逻。祝融猜度粮仓无故起火必是伯禹那边计谋,因已作降伯禹准备,只盼相柳早败,故不再阻拦抽调西边防务,顺口答应道:“西边未见紧急,粮仓是军食所在,确应加强。”相柳见祝融顺从,就抽西边二百人复至粮仓,但西边只剩下三百兵,军中甚是惊慌,担心挡不住千人上攻。
当晚安息后,刚睡下营后又现火光,鼓噪之声较上两夜为近。相柳营中守卒提心吊胆,深怕伯禹兵乘夜攻入,难以抵挡,只得加强巡视。将近天亮时,风向骤变,原来劲吹的西风忽然转为东南风,巡夜丁壮甚喜,因北面之敌如果放箭,则逆风减力,不及自己顺风放箭力足射远,大为安全。但此时天色已明,早不见了夜袭之兵。夜防丁壮也撤防回营歇下。
相柳也察知风向转换,但不以为意。还想再令祝融四将下山攻打伯禹兵,企图一鼓作气杀败伯禹兵,解除围困,以便自己亲信到各村强征丁壮,扩大兵力。时当辰时,忽见正面山下东南面有火光和浓烟升起,心中又惊。相柳已被粮仓起火所惊,一见火光又以为粮仓之灾,不由得快步朝东奔去,却见粮仓安全,始悟火光在山下东南,不在自己营中。正不知是何原因,私心还以为是伯禹营失火,欲趁机令祝融四将下山趁火杀敌。故又赶回至祝融处。待到祝融营中,只见营内已一片混乱,满营被浓烟笼罩,呛人口鼻,丁壮双眼流泪,口中干咳,都头昏脑涨,四处躲避,乱不成军。
乱到巳时,忽听得正面前哨惊报:“大事不好,伯禹兵已经攻上山头。”相柳大惊,忙令祝融四将前去抵挡。祝融知机会已来,一面命躨、坟二人率兵抵御,但用手推了坟羊一把,坟羊会意,知祝融令他二人不必抵御,放伯禹兵进来,就口中应了一声道:“大哥放心,小弟当遵大哥之命制敌。”祝融一面又对相柳道:“这次伯禹兵乘烟火攻上山来,恐有闪失,我愿跟随主帅同进退,万一伯禹兵上来,我兄弟也可抵挡一阵,以保你主帅安全脱身。”相柳也自担心大营一旦失守,自己无缚鸡之力,只有束手就擒,听得祝融此言,也未仔细考虑,就答应道:“还是祝融有情,那就和我一起进退吧。”祝融依言,紧随相柳,不离左右。
正说间,西边守卒来报:“大江船上之兵已经攻上山冈,我等兵少,抵御不住,退到山中去了。”接着北面巡兵来报:“大营北面也被伯禹兵占领,有数百兵已攻入我营。”相柳慌作一团。正乱间,只见西南山下上来两三百名黎民,由罗申带领,向相柳禀报道:“罗村黎民闻此处大营有难,特赶来相助。”相柳正愁营中人手不足,见危难之际,竟有村民前来相助,不但多了人手,还以为自己受附近村民爱戴,有日后重起的基础哩,所以心中十分高兴。又见罗申带来之人,个个精悍健壮,为首两人更是英姿勃发,很有威严。罗申介绍道:“这两人叫芈成虎、芈成豹,是我表兄弟,还有罗田、罗甲、罗由三人是我的兄长,因我在营中,怕有闪失,特来投靠主帅,对我也有帮衬。”相柳甚喜,即命罗田为队长,带领这些黎民守卫营地,与自己亲信一起不离左右。
祝融、龙罔象却是心中一惊,怎么相柳还有黎民主动来帮,这些人到来,不增加我兄弟活捉相柳之麻烦吗?心中正在犯疑,只听得相柳又道:“大家来见过祝、龙两位主将,他们兄弟是大有本事之人,今后也要听他们指挥。”成虎等上前相见,趁机将一小片龟甲塞入祝融手中,祝融正感惊异,就暗中捏了龟甲至无人处瞧看,是禺强来书,上刻“来人助你”四字。祝融大喜,放下担心。复进来对成虎招呼道:“你等既来保护主帅,必须同心协力,加意防范,完成任务。”成虎上前抱手道:“愿听号令。”相柳在楼上听见,还以为双方融洽,十分喜悦。
看官,你道成虎、罗氏等兄弟怎会来到相柳营地?原来成虎兄弟随冯氏兄弟从大江到董村佯攻,路上成虎对冯迟道:“此去罗村不远,罗氏兄弟已闻伯禹仁慈,愿为伯禹出力,共擒相柳。其一小弟正被相柳抓在营中充丁壮,我想去罗村联络该村黎民来此出力助攻。他们久居于此,地形熟悉,有助破贼。”冯迟听说后,深思片刻道:“你意很好,相柳大营迟早必破,为防相柳逃逸,若有人预伏其营为内应,及时捕获相柳,可立大功,只是有些冒险。”成虎道:“不怕冒险,况相柳营中有罗申在,地形更熟。冯将军认为此计可行,我兄弟当约罗氏兄弟同往,以便捕捉相柳。”冯迟道:“此事甚大,须与禺强将军联系,因禺强为正攻之帅,捕捉相柳之责在禺强,待我修书告他,听他意见后再定。”当即派人持甲将成虎之意告知禺强。待龟甲到达禺强处时,禺强正与祝融接上关系,但心中也担心只靠祝融四将怕拦不住相柳逃遁。见冯迟来书述成虎之意,正解自己疑虑,立即复知冯迟,同意成虎等率人诈降于相柳,另附致祝融之简,嘱由成虎亲交祝融,以便相互配合,共擒相柳。正当禺强作回信之时,伯禹遣章亥兄弟来禺强处相助,禺强随命两亥兄弟持甲去冯迟处,并请他俩随成虎兄弟同至相柳营中诈降,不要暴露身份,只需暗中协助祝融四将立此大功,共擒相柳。冯迟接禺强密书后就同意成虎兄弟带领两亥兄弟至罗村,会合罗田兄弟及众黎民,一起进入相柳营中。
却说祝融见来者众民是帮他擒捉相柳的,心中甚喜,但不知还有伯禹手下两名大将在内。这是禺强为使祝融四将有独任擒敌之心,不使心存依赖,反误大事之意。
却说躨魍魉、坟羊两人受祝融暗示,到了正面防御营地,只见浓烟迷目,众丁壮都被烟呛得双眼流泪,咳嗽连声,根本无法作战,也无法瞭望山下举动。虽然耳中听得有人上山,心知可能伯禹兵上来,但不知有多少人数。坟羊命相柳亲信二人前去探视究竟何人上山,人数多少。二名亲信依言前探,不一刻即仓皇而回道:“不好了,不好了,伯禹兵已经杀上山了。”坟羊一听果是伯禹兵上山,心中大喜,假意道:“如此浓烟,见不到敌兵,不如后退到无烟处再与伯禹兵决战。”接着说:“你等先退,我俩在此断后。”相柳亲信也想逃命,一听此言,连声称是,就带头后退。许多丁壮见相柳亲信尚且后退,乐得跟着逃命。躨、坟二将等候伯禹兵,果见朱虎、熊罴二将带领兵卒来到。
坟羊一见朱虎,立即上前道:“将军来得正好,我已命丁壮退后,你等随我来。”朱虎道:“相柳现在何处?”坟羊道:“正往东逃窜,但我大哥正紧随相柳,不怕他逃了。”朱虎道:“那我等赶快追去,一举擒获为上。”对坟羊道,“你等可假意后逃引路,我等假装追赶紧跟你们前去。”坟羊兄弟点头,于是一路往东方向带路而进。
却说相柳已知伯禹兵上山,就往东面粮仓方向逃窜,祝融、成虎等紧跟一起。相柳听后面有大群步履声,回头看见坟羊、躨魍魉二人败回,后面却跟着大批伯禹兵,心中疑虑,忙对祝融、龙罔象两人道:“你两人不必保护我了,快退回和你兄弟会合阻挡伯禹兵救回坟羊为要,快去吧。”
祝融见相柳想甩掉他和龙罔象,就对正站在相柳身边的龙罔象使了一个眼色,龙罔象会意,就在转身之际,右脚朝相柳右腿一钩,一个绊子把相柳钩倒在地,随后装作帮扶,弯腰将相柳双手反剪,随手扯了相柳腰带,手脚利索地将相柳缚了个结实。这只是瞬间之事。
相柳十余个亲随没有反应过来,及见相柳被缚,相柳破口大骂龙罔象卖主求荣,方才醒悟,都持武器上来欲抢相柳,只见祝融双棍一摆道:“谁敢动手?”成虎、罗氏兄弟数百人大呼谁敢动手,谁敢救相柳。相柳亲信一见周围尽是捉相柳之人,吓得不敢动手。成虎等上前缴了他们手中武器。
祝融道:“我等兄弟早已投降伯禹,奉命捉拿相柳,今首恶相柳已擒,你等还不改邪归正,弃暗投明,难道想跟相柳同死吗?”几个亲信见祝融发话,忙跪下求饶,都道:“愿意投降。”
此时朱虎、熊罴两将赶到,见祝融兄弟已将相柳拿住,无不高兴。下令首恶已擒,余众只要放下武器,可以放一条生路。愿回家者,立即可走,愿留下为治水出力者可以收留。此令一出,相柳营中丁壮一片欢声,齐声道:“我等原是安分之民,被相柳胁迫入伙,致家人分散,今伯禹仁慈放我等生路,我等都愿回家与亲人团聚,过太平安稳日子。如伯禹治水要人,只要一声令下,我等当立即前来出力。”朱虎道:“伯禹早知你们是被迫入伙的,你等去吧。”众丁壮叩头拜谢而散。霎时相柳营中已人去楼空,只有伯禹兵及罗村黎民一众了。
祝融正欲将相柳交给朱虎,要随朱虎去见伯禹。忽见罗村黎民中闪出二人,对祝融道:“祝兄且慢往回走,这里还要借用一下相柳呢。”祝融不识说话二人,正纳闷这二人何以如此大胆说话,不觉满脸疑惑。朱虎一见忙上前向祝融道:“让我引见一下,这二人是伯禹手下两名大将,章亥、竖亥兄弟是也。禺强将军令他两人扮作罗村黎民,混上山来,以便暗中助你兄弟擒拿相柳。因见你二人一举擒住相柳,故未现身。今他二人既出此言,必有道理,何不一听。”
祝融四人方知禺强考虑缜密,层层设防。务捉相柳,心中钦佩。就上前与两亥兄弟见礼道:“要他何用?”
章亥道:“这里虽已擒住相柳,但东首粮仓还有数百丁壮在相柳亲信监视下守着粮仓,他们不知相柳已擒,若我兵前去,必有一番争斗,伤及无辜。我意可押解相柳前往粮仓,劝降这些亲信,让他们知道相柳已擒,已无靠山,只有投降才得生路,就可不战而胜。至于丁壮,本来就不愿为相柳一伙卖命的,只要相柳亲信投降,他们就会散伙回家,况有罗村民及罗田在此,只要一声号召,他们当然不会继续跟随相柳一伙,所以我兄弟说借相柳一用。”
祝融兄弟及朱、熊两将及成虎、罗村诸民都道两亥兄弟想得周到。只有相柳一听此言,更感灰心丧气,浑身发抖,连路都走不动了。好在他身材矮小,龙罔象力气又大,干脆不叫他走路,一把提起,像拎雏鸟那样提着往粮仓方向前进。不一刻即到了粮仓群楼前,正有丁壮把守。祝融大喝一声道:“快令六本前来见我。”丁壮道:“祝爷不知,前日粮仓失火,相帅已撤了六本头目之职,换了新头目了。”祝融道:“那就叫新头目来,六本也来。”守卫中一人飞跑去报,不一会六本与新头目到来。
祝融命龙罔象推出相柳对他们二人道:“见了没有?”两人大惊,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祝融道:“相柳假传帝舜之命,欺压黎民,罪恶极大。今伯禹大兵已经到此,禺强将军率领精卒已平了大营。我等兄弟已弃暗投明,降了伯禹,捉了相柳。今前来问你等愿和相柳同归于尽,还是弃暗投明,降了伯禹。若要顽抗,伯禹大军在此。”指旁边朱虎等将卒道,“这里已有四位大将,领兵数千在此,还有罗村数百黎民相助,你等顽抗岂有生路,若想活命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伯禹,你等可想好了。”
六本早已怀恨相柳,今见相柳已擒,已无出路,就应声道:“六本愿降。”那个新头目原是六本手下,一听六本愿降,也赶紧应道:“愿降、愿降,只求一条活路。”祝融道:“既然愿降还不开栅门迎伯禹大军进去。”六本挥手让守栅丁壮拉开栅门,朱虎等正欲进入,忽听得后面有大队步履声传来,不觉一惊。
不知来的是敌是友?是否又生意外,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