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杨桥就是一座桥。但是我错了。
杨桥不仅是一座桥,杨桥更是几湾风情万种的春姿,一湖水天共色的恬静,一轴天人合一的长卷,一抹风生水起的翰墨。
大山形似一条见首不见尾的蛟龙从秦巴蜿蜒而来,终于在一个叫作柏杨河的地方,疲惫不堪地匐匍下来,风和水的韵味,就在前方,蛟龙挣扎着抬起焦渴的龙头,但就是与河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可望而不可即,冬去春来,大自然便定格了一种属于风水地理的残酷。
但更残酷的还在后面,远道而来的龙头正在因千万年间未感受到水的润泽而困顿之际,湖广填四川的乡党已在清初的寒夜打破了这方蓄水藏龙之地的宁静,饥寒交迫的流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自然会以一种祈祷的心情择好地而居,抢先占据柏杨河的那一方风水,让人奇怪的是,陆续到来的客家人都不约而同地选中了龙头之上的风水。于是,不远千里而来的蛟龙,不仅未能喝上一口解渴去乏的水,还饱受人类生存的欺压。建场于龙背,兴盛于龙脊,久而久之,斯地被客家人唤作骑龙。
骑龙而居,可旺族乎?
答曰:是也!
山与水,在这片土地上互为支撑;河与流,在这片土地上相濡以沫。自然的和谐造就了它的钟灵毓秀,并使之成为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史载,柏杨河畔虽有一个叫石宝寨的地方在明末饱受战乱之苦。但自客家人进驻以来,这里既少兵燹之苦,更无天灾之祸,用歌剧《洪湖赤卫队》里那句“遍地野鸭和莲藕,秋收满畈稻谷香”来比喻柏杨河的一派升平,似乎一点也不夸大其词。
清末,为方便乡里在河的两岸秋收春播,当地富户捐资在龙头之下的河岸建起一座其实并不宏大的桥来,本欲以富户之名而名之,但相互谦让的结果是,桥名柏杨桥。
1940年,柏杨河设乡,谓之骑龙。1980年更名,本欲名为柏杨桥乡,为朗朗上口,终定名为杨桥。
20世纪60年代,为解决仪陇能源短缺问题,仪陇县在柏杨河下游筑坝拦水,燎原电站应运而生。
高峡出平湖。柏杨河由此变成了水面面积达四千五百多亩的柏杨湖。
山因水而润,水因山而活,初生的柏杨湖犹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客家少女,沉鱼落雁,欲语还羞。
水位的升高,改变了柏杨河原本的形态,曾经蜿蜒起伏的山峦,变成了一座座玲珑乖巧的小岛,柏与杨等植物更加葱茏,倒映湖面,宛若仙境。空中蜻蜓翻飞,林间白鹭翔集,湖面野鸭争欢,水下锦鳞游泳,水草在湖畔编织着青葱,藤蔓在岸上缠绕着轻柔,间或有一尾或数尾鱼儿倏地腾空而起,尚还没看明白,这些顽皮的家伙又浪里白条一般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只留下圈圈涟漪向着湖的四面荡漾开来。
乘兴登船,在湖风扑面而来的清新中,山光水色也夺目而来,鱼儿追逐着浪花,蜻蜓亲吻着船舷。伫立船头,眼里移步换景,心中恬静空灵。忽而船到山前,似山穷水尽,待一声汽笛,船头一掉,又湖阔天空,柳暗花明。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泛舟湖上,看“葫芦”踏浪而来,“巨龟”凌波而去,“恶龙”吐舌,“石蛇”过江,“美眉”回首,“双乳”出浴……自然景观不可思议的造化,深重了柏杨湖的神奇与神秘。
观音滩、金鼓滩……滩滩秀甲湖水;同心岛、八仙岛……岛岛可羁旅程。更有舍利塔、金鼓庙、天台山、阴阳石、三眼桥、狗爬寨、钓鱼湖等人文或自然的景观点缀其间,终织就柏杨湖这匹山水壮锦的五彩斑斓。
船行至金贝拦水大坝,舍舟登岸,一条幽远深长的峡谷便在眼前,艳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让人连连赞叹:别有洞天!
峡谷从大坝起始,弯弯曲曲地逶迤向下,形成一个落差约三百米、长度约两公里的山水走廊,当地的干部冠名为柏杨小山峡,而生长于斯的百姓却更愿意给客人介绍他们耳熟能详的名字:油房沟。
但油房沟里早已没有了油,油房也在时代的前进中不知所踪,甚至连住户也没有,有的只是小山峡一样的大风景和大世界里没有的大宁静。
沿路而行,虬松苍劲,翠柏挺拔,繁花吐秀,怪石嶙峋。正陶醉间,忽闻涛声阵阵,寻声望去,方是对面陡峭的山崖上,银河飞落成瀑布,飞花漱玉美碧潭,山水一体,动静分明,凝眸赏美景,何似在人间!
貌似燕子的山崖,形如村姑的峭壁,步步通幽的曲径,如泣如诉的小溪,探头探脑的松鼠,大腹便便的山鸡……原生态与大自然竟在这湾小小的峡谷里上演了如此一出美与媚的风光大合唱!如若秋高气爽,在苍松翠柏间,时不时点缀着一簇簇红胜火焰的刺果,一树树灿若黄金的银杏,那更是给这个大合唱带来的绝佳布景。
如此风光绝佳处,但由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杨桥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只有当地居民孤芳自赏的份儿。20世纪七八十年代偶有省、市、县里的干部视察电站,惊讶于其美景,吟诗赞叹,杨桥风光才始为外人道也。
如原仪陇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思智的这首《杨湖恋》:
杨湖山水碧如玉,风光别具;
索桥小岛林荫路,燕岩鹤树;
菱花笑迎游客聚,荡舟拾趣;
兴犹未尽日已暮,明天再去。
老人家信手拈来,风光在笔下,美景藏诗中,令人神往。
1982年,朱德同志故居纪念馆开馆,距马鞍仅七公里的杨桥也迎来了开放的春天,人们在瞻仰伟人故里的同时,也顺便去一趟杨桥,到柏杨湖上去坐坐船,赏赏景。正是这个顺便,大大提高了杨桥的知名度。
到21世纪,旅游开发渐成川北热潮,柏杨湖访客纷至,驴友迭来,民众对于杨桥的开发与利用呼声日高,仪陇县政府顺应民意,在朱德故里琳琅山风景区五十六平方公里远景规划中,首次将杨桥的开发提上了议事日程,计划在“十三五”期间,将连同杨桥在内的琳琅山风景区打造成国家AAAAA级风景区。
斯是时也,杨桥将不仅仅再是地名再是桥,更是仪陇旅游文化产业带中那最壮美的一抹自然原色与生态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