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赵总。
说。
今天也没什么情况。
知道了。
挂断手机，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想来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早在给金泽装修老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新买的台式电脑上安装了这套最强大的远程监控软件。这套软件系统有个威武的名头，叫“天眼”，不仅可以有效地监控到被控端的邮件收发、文件操作和网站浏览，还有敏感操作报警功能，包括优盘阅读，QQ聊天和微信聊天，总之，只要他们在电脑上有动作，我都可以一目了然，真如开了天眼一般。
当然，我这么忙，总不能一天到晚实时盯着。怎么解决？很简单，从公司里抽调一个信得过的，天天盯着就行了。反正是从我手里领薪水，放在哪个地方用他还不是听我一句话。据我的心得，能领受这种神秘人物，说明领导把你看成了自己人，他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对我来说，监控系统早已经是老工具了。我的每一套房子都装有，公司里自然也有。都是装有摄像头的。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打开手机去看任何一间办公室，而坐在我的办公室里，我打开电脑，进入到系统里，也可以同时看到多个办公室的实时状态，享受这种俯瞰全局的掌控感。
但是，对金泽和唐珠这种监控和看办公室的工作场景还是有本质不同。那只是公事公办的工作而已，这却携带着私人的秘密和情绪。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偷窥吧？据心理学家所言，偷窥源自于人类天生的好奇心，是人人都具有的欲望，也几乎是人人都做过的事情。不过是程度或轻或重，性质或明或暗罢了。举个例子：偷窥女人洗脸，这就是轻。偷窥女人洗澡，这就是重。没被发现，这就是暗。被发现了，这就是明。
——说到底，我对他们做这件事，并不算多么特殊。当然，要是按什么道德说辞，这么做肯定是有些过分。可是这能怪我么？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总比杀人要好吧？只能两害相比取其轻。况且，他们反正也不知道，也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危害和后果。足以自慰。
看着看着，我才明白：怪不得会有人得上“偷窥成瘾症”，原来，偷窥也真是会让人上瘾的。作为当代人最离不了的私密器物之一，电脑上的痕迹几乎暴露了他们的一切信息：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三餐，为了什么事闹了别扭，用什么小动作打情骂俏……琐琐碎碎，却也有趣得很，像免费独家播放的电视真人秀。看着看着，我也就有了一点儿不舍：如果哪一天唐珠这丫头真的走了，只剩下金泽一根光棍，这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唐珠这个丫头，越琢磨越奇怪。“初夜女孩如何过”“怎么消除女孩初夜的紧张”“怎么让女孩初夜不疼”……看金泽的网页浏览历史就知道，这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他们始终没有走到男人女人都该走到的那一步：他始终没有挺枪入洞，她也始终没有露滴牡丹。换句话说，唐珠一定还是个处女之身。
这太有意思了。她和金泽这么认真地谈着恋爱，却又不把处女之身给他，显然是不打算和他有什么长远的未来。那么，这倒是应和了对我的承诺，会尽快离开。可她显然又在尽力往后拖，拖什么呢？她在电脑上做的最多的事两件事，一件是查询开饭店的琐碎事项，二就是在找那个东西。她每天都会兢兢业业地把电脑硬盘搜索一遍，还有金泽的邮箱，她每天都会查检一遍，比金泽自己都频繁。莫非她是想在离开之前找到它，然后拿来和我交易，以保自己以后的生活高枕无忧？这肯定又不是和金泽一条心了。那她和金泽这么好，也是假的了？另外，要是她一直找不到呢？难道她就不打算离开了？
忍不住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唐小姐别来无恙？
还好。
听“长安”的人说你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
姑姑和你谈了没？
谈过了。你放心，我会尽快走的。
什么时候啊？我得心里有个数。
大概到清明节了。
怎么那么晚？
到时候金泽会去外地参加比赛，正适合我不告而别。
好吧，这也算个理由。那就容她再留一些时日，说不定她还真能找到那个东西呢。
有空的话，这两天见个面吧。
没空。
那么忙？
只是觉得没必要。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吧。
我还真有一句话想问问你。
说。
你还是个处女么？
无聊。
她挂断了电话。我开心地笑起来。
我确定，她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