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的火花擦亮不久，还没燃烧到晚课开始，就熄灭掉了，因为那差距的对比，跃然纸上：
一模考试：周墨桐538.5；凌若萱585.9
市联考：周墨桐577；凌若萱625.8
在白纸本上描点连线，用平滑的曲线把这两次考试的分数点和前几次的连在一起，就像画函数图像一样。纸上赫然是两个“N”形，一上一下，近乎平行，未曾交叉。
前座姚小涵回头看着周墨桐桌上的图像，又抬起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周墨桐画图的时候感觉像图像，正好姚小涵数学好，思维广，常常提出刁钻的问题让数学老师头疼不已，他想了想，给她出了一道千古难题：
设上方图像函数为F1（n），下方图像函数为F2（n），求当F2（n）》F1（n）时，n的取值范围是多少？
其实就是委婉地问，自己在高考前，究竟还要多少的努力，才能与凌若萱达到同样的高度。
姚小涵看过题，瞪着那双明显近视的大眼睛，转身回去算了一会，回头看着墨桐，大眼瞪小眼，“好像无解诶……”
周墨桐额头上鼓起“井”字，无奈道：“肯定有解！重新算！”
……
“考得挺不错啊。”
夜里见凌若萱在线，便主动在手机上敲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虽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但对于经常通宵学习的周墨桐来说，这个时间还早，况且跟凌若萱聊天，就算凌晨一两点钟也不会嫌晚的。
也是因为看过她的成绩，确实考得很不错，周墨桐才这样主动说道——他从来都很能理解那样的处境，好像别人随口的一问，都可以成为讥诮。
“啊，还行。”
“估得准么这次？”
“嗯，就语文差点。”
“那还行啊。”
“嗯，我洗澡去了。”她说，说完话再度消失，本想借此聊聊考试的周墨桐，也只好敲了句“嗯嗯”过去。
大概有二十多分钟过去，周墨桐已经对继续这个难得的话题不抱希望，若萱突然发了句“啊”过来。
“洗完了啊？”
“嗯。”
“怎么还洗感慨了呢？”
“没有啊。”
“那你‘啊’什么呢？”
“啊啊啊。”总是能收到这种意想不到，又让他嘴角上挑的可爱回复。
“你今天的发型挺精神啊。”
“必然。”若萱过了半天才回复说。
“干什么呢？擦头发啊？”
“啊，聪明。”
果然是这个一想就猜得到的答案，女生的长头发自然需要更长的时间打理，听到她的确定才倍感安心，她很长时间没有回复并不是在敷衍自己。还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凌若萱侧过脑袋擦头发的样子，湿漉漉的长发蓬蓬松松的，想想就够让人心动。等了十来分钟，感觉她差不多应该已经把头发擦干，就问她：
“突然想起个事，你不是怕虫子么，为什么还想学生物？”
“啊，我又不学虫子……”她说，“我是想学，跟人体有关的。”
“哦哦。”
“遗传什么的，或者，植物吧。”她继续说，提到梦想，似乎每个人都会滔滔不绝起来，“虫子是坚决不能接受，我宁可当法医。”
“就是和虫子一点关系都没的呗。”
“对对。”
“这么怕呢……”
“谁知道了。”
“你属于怎么个怕法啊，看都不能看吗？”
“对！”她回复，“看见就受不了，紧张。”
“又不是看见一次了，瓢虫什么的。”
“废话。今天还看见一只呢。”
“都一冬天了。”他说。这过冬的瓢虫按照他的了解，可并不多。
“啊？”
“还有活着的呗。”
凌若萱再次不小心发来了视频请求，然后又赶紧摁掉。“点错了……”
“嗯，知道。”
“从惊蛰就开始有虫子了啊。”凌若萱说。
“真有学问。”
“啊……必然！”
“但今年比较冷，感觉虫子应该不多。”
“嗯，那也有。膈应死了！”
“掉你桌子上了？”
“不是，凳子。”她说，“昨天吧。”
“还行，你还没坐上去。”
“啊，我也不傻。”
“没尖叫啊？”表情偷笑着问她。
“没，我又不是小孩。怕也不应该叫啊。”凌若萱装作很成熟地回答他，可是印象里，分明有那个在操场上尖叫着跳开，还叫男朋友不要踩的凌若萱。
“不过你有时候也……嗯。”
“啊，那是开朗。”
周墨桐发去一个流汗的表情，她这逻辑真奇怪。
“本来嘛。”她说，“因为我喜欢。”
“好吧。”看到若萱霸气的回复，周墨桐只好这么说。
她回复的表情调皮地眨眼吐舌头。
“还有这爱好……”
“叫不正常吗？”她在那边自问自答。“我觉得在学校，挺正常啊。”
“我也没说你不正常。”
“就是说。”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哈哈。”
“啊，嘲笑我！”她嫌弃道。
“哪有。”
“就是有！”
“好吧我认错。”
“嗯嗯，这就对了。”她偷笑的表情灿烂得不行。
周墨桐一边和她聊天，一边翻看她的空间，看她七点多钟（还是在学校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说，“以后不用手机了，嗯嗯。”
他似乎是又找到了话题，可是心中更多的，是为凌若萱不用手机而担心，是不是自己以后真的会与她失联呢？
“你以后不用手机了啊？”
“用啊。”
“那你说以后不用了。”
“啊，上学时候不用。”她说。
“哦。”心中一块石头突然落地，毕竟很快就是凌若萱的生日，他还准备为她写一篇日志，来宣告他们新建立的友谊。
“你知道这扣扣怎么关摄像头不？”
“好像不能吧。怎么了？”
“我总点错。闹心。”
“没事，不丢人。”
“我怕别人接受了费流量！！！”她接连好几个叹号加重着语气。
“啊，真体贴。”
“本来嘛，我就剩9M了。”
见她这样很苦恼地回复说，想想好像确实这段时间不怎么见若萱上线，原来是因为快要没有流量的缘故，于是周墨桐就绞尽脑汁地帮凌若萱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版本，要不你试试按下那个箭头，就是表情左边的那个，能把列表收起来。”
“没有。”
“好吧，不是一个版本的。”
“嗯。”
“反正也没人点接受啊。”
“呃，那是我关的快。”
“啊，真厉害。”周墨桐继续调侃她，而凌若萱接下了他满满的调侃。
“必然的。”
“要不然你用一下我这版的扣扣啊？可以收语音拍照图片涂鸦视频那个功能表的。”
“呃，能用吗？”
“1.6以上的安卓机都行。”
“啊。”
“你可以明天看看啊，喜不喜欢这个界面啊什么的。”周墨桐说完这话，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在推销一样。
“没流量怎么下……”
“蓝牙啊。”
“我不能带手机。”
“这，那你有时候在学校也上空间的啊。”周墨桐说着，他还曾经和她聊了整整一个晚课。
“小人的。”
于是小人又多了一样可以让周墨桐羡慕的资本。
“好吧。”
“嗯嗯。”
“那手机借你呗。你先看看自己喜不喜欢这界面功能什么的。”
“行。”她说，后面跟着个偷笑的表情，得意洋洋。
“好呗，明天中午还是什么时候我过去？”
“啊，行啊。”
“嗯。”周墨桐说，不想表现出太多的喜悦，可是这仅仅见一面，对于周墨桐来说，就像是和她来一次约会一样满足。
“低调点哈。”
“好吧，怎么算低调？”
“就是，给小人。”
短短的一句话，气氛陡然急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