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温衡温墨,在学堂也不过是个小小兵,在温府里可以横着走,在学堂里却只能规规矩矩。有人欺负温衡,温衡就只得欺负温墨了。
待上午的课结束后,温禾对夫子的印象未曾改观——空有一副好皮囊,讲课依旧是照本宣科。
琥珀帮温禾收好书本,正预备拿出自带的干粮给温禾做午饭,却见一个与温衡体型相当的大公子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禾。
“小姐……”琥珀察觉到危险,悄声提醒温禾。
温禾自然看到了,那公子与温衡年龄相仿,穿戴却高了一级。
“温姑娘,午饭就吃这个?”那公子看了看琥珀手里的布包,琥珀警觉地将布包藏到身后。
“要不要与本公子同去宏程酒楼吃一吃酒?”那公子的色心,就那么写在脸上,一点不知收敛。
温禾看着恶心,觉得空气都被他污浊了,皱皱眉:“不好意思,这位同窗,小女不喝酒。”
“大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四品大理寺少卿刘滔的大公子刘超?”此时,那顽劣公子身边的陪读露出了一副尖嘴猴腮。
本以为学堂可以是个清净之地,这种人有温衡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有这么多。
眼下,温禾的两位哥哥都坐在屋里,却没有一个人来管温禾。温衡倒是十分乐意,拉着双瑞,扭着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温禾被刘超欺负。
“总有个人压压她了。”温衡笑道。
此时,去向夫子讨教的文子怜回来了,见到刘超正色眯眯地盯着最后排的温禾,顿时恼了:“刘超!”
一声大喝,可把屋内众人都吓坏了。
刘超回头,见是文子怜,就是这个丫头屡次三番坏他好事,自己搭讪一个五品官员家的姑娘她都要管?
“文大小姐,在下又是怎么惹到您头上了?”刘超不耐烦,温禾与文子怜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文子怜干嘛帮她?
温禾见到文子怜,现下也不用自己动手了,在座位上朝文子怜无奈地笑笑。
文子怜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拉起温禾,就朝屋前走。
“这位新来的同窗温禾,是我文子怜的好朋友。以后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文子怜!”
文子怜是谁?学堂里没人惹得起的。当朝宰相的千金啊!
众人唏嘘,谁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温家小姐,竟与宰相家的千金有这般深厚的关系?
刘超闻言,大怒之下却也无奈,拉着陪读自顾走了。
而此刻的温墨,提笔的手顿了顿,在宣纸上画出一条黑色的粗线,十分丑陋。
温衡更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禾什么时候认识文子怜了?难道是上次去丞相府?
那也只是一面之缘啊!
其实温禾认识文子怜倒不打紧,文子怜偏偏承认温禾与她是好朋友。
温禾的手被文子怜紧紧握着,她心下有些感动,刚要道谢,却见文子怜朝温衡的方向吼了一句:“那谁,你过来!”
温禾眨眨眼,不明所以。却见温衡愣了一下,当即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这下轮到温禾惊掉下巴了。
这是那个横着走的温衡吗?
“文小姐,有何吩咐?”温衡搓着手,巴结般道。
“你,没见你妹妹被欺负了吗?为什么不管?你是当哥的吗?”文子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却不等温衡回答,一把塞给温衡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去,去宏程酒楼给我俩买些吃食,这是银子!”
温衡连回了好几个是,就带着双瑞出去了。
“怎么回事?我大哥……”温禾眼瞧着温衡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像见了猪八戒挑担子似的。
琥珀也十分不解,第一,小姐怎么和丞相千金这么熟稔?第二,她倒是头一次见到大公子这样一面。
“他呀,平时就爱巴结我。本来我不想理他,如今他作为大哥却对欺负你的人视而不见,我就惩罚惩罚他。”文子怜拉着温禾的手晃荡,“咱们就等他买好吃的来吧。走,去院子里练鞭子去。”
果真是文子怜,天天就想着练鞭子。温禾无奈一笑,任由她去了。
待温衡买了吃食回来,二人吃过,夫子也回来了。
下午夫子要默写《离骚》的一段,文子怜怕温禾写不出来,安慰道:“你是第一天来学堂,写不出也不打紧,夫子不会怪你的。”
温禾莞尔:“嗯。我没事。”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才各自回到座位。
上一世的温禾,早就把《离骚》背得滚瓜烂熟,她早早写完,却看见温衡坐在座位上,虽然低着头好似写着什么,但温禾一眼看出他是装模作样,而且温衡一直朝一旁的温墨看,眼神急切,嘴唇微启,似乎在催促什么。
温禾将温衡的小动作收在眼里,不动声色。
身后的琥珀看着温禾写了满满一纸,而且字体清秀,十分耐看,不由暗中惊叹。
果然,待交卷时,温衡一把扯过了温墨的纸张,将自己的空白纸递给了他。
温禾摇摇头,好低俗的伎俩。
夫子现场批阅,当见到温禾的试卷时,不由大惊,随即有些不相信,以为温禾是抄的,皱了皱眉,点名道:“温禾,你把《离骚》的这一段当着大家背一遍。”
温禾胸中有墨,自然不怕,起身将《离骚》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绘声绘色地背了出来,末了还加一句:“夫子若不信,温禾可以倒着背一遍。”
夫子微微诧异,走过去确认温禾没有打小抄后,才点点头表扬了一番。
而文子怜看向温禾的目光,除了吃惊,更多的是佩服,《离骚》全文这么长,她都没有背完,温禾却行云流水,好不厉害!想当初将军府的大小姐温禾,也是学富五车,令她赞叹。
夫子继续阅卷,不多时,温墨的白卷就展现在眼前,夫子恼了:“温墨,你站起来!你多次上交白卷,是侮蔑为师吗?”
温墨咬咬牙,看了看温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习惯了。好在家里温如初已经认可了他,也不必在学堂与温衡多计较,只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