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环境要比那间旅社好太多,俩人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多,醒来太阳已经透过窗帘扑洒在阳台上了。
这么晚了,他们也实在不好意思去酒店顶楼用早餐,干脆就等到中午再出去,早餐和中餐一起吃。
陈时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沙发上,手里按着遥控器,看着挂在墙面上的液晶电视。
之前於晏清说他要出去一趟,也不说到底去做什么了,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人也没影。
楼下不远处的电话亭,里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生。
他拨通一个电话,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
“喂,请问是谁?”雄厚的声音一听就是位老者。
“王医生。”那少年捏住电话的手关节微微泛白,尽量平静的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露着惊喜。
“少爷,你去哪儿了,这边都在疯狂的找你的下落。”
“王医生,我替那个男人完成了所有的事,现在已经获得了自由。”
“哈,那太好了,少爷。”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更多的是欣慰。
可少年的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他淡淡的说:“王医生,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说话的语气也冷凝下来。
“我手臂上的那些伤痕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更严重。”
那边传来惊呼:“什么!又出现了吗?”
“嗯,我之前按照您给我的药水每天都涂药,明明已经淡下去了,但昨天我洗澡的时候发现那些沟壑又出来了。”他脑海里想起昨天晚上,热气袅袅的浴室里,他脱下里面的羊毛衫,一偏头却发现右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红色伤痕。
他双手扣住玻璃台的边缘,整个双肩都在剧烈的抖动着。
“少爷,你回来吧,或者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波叔,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活不久了,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我平安的活下去,他不是要我的血吗?”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那些美好的幻想彻底破碎,那个男人从刚见到他就从没想过要放过他。
电话那边寂静无言,少年用力啪的一声把电话放了回去,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在了地上来维持他摇摇欲坠的上半身。
酒店的房间里,有轻缓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陈时忙起身去开了门。
“於晏清,你回来了!”她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哎,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於晏清拎着东西越过她走了进来,换上柔软舒服的拖鞋,边走边说:“外面太冷了,我给你买了早饭。”
陈时回到沙发上坐下,看他从白色的塑料袋里取出一块面包还有一盒纯牛奶。
陈时拆开面包的包装袋,啃了几口,於晏清把牛奶的吸管插了进去,递给陈时。
“你不用吃吗?”陈时问他。
“已经吃过了。”於晏清淡淡的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叠草稿纸,取出一支笔。
陈时觉得很奇怪,看着他低下头在纸上试了试笔,问:“你这是在干嘛?”
“你吃完我给你讲课,数理化生都得讲。”
陈时惊讶的嘴里的牛奶差点喷了出来,她用衣袖擦了擦嘴。
‘你说什么!讲课?“
於晏清抬起眼眸,认真的说:“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跟你讲。”
陈时哦了声,抿着嘴瞟了眼正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的於晏清,被於晏清瞪了眼后乖乖的低下头啃着面包。
吃完后,陈时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桌子边上,这样她平视着就能看到草稿纸上的内容,一直弯着腰太难受了。
於晏清坐在沙发上,姿势悠闲的架着二郎腿,左手臂肘撑在玻璃桌面上,右手拿着笔认真详细的和陈时讲着知识点和题目。
“这些大概会是这一个星期里所有科目会学的内容,我先给你简单讲一下。”
陈时有些扫兴,看着草稿纸上一大串的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数字发愁,她说:“於晏清,我们不是来陪你旅游的吗,为什么?”
於晏清又写下一道例题说:“我已经打扰了你原本正常的生活,不能再拖慢的你的生活节奏。”
陈时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柔和静谧,自己的嘴角也溢出浅浅的笑,脑袋又往前凑了些。
“你凑这么近干嘛,我都不好写字了!”於晏清把手臂往旁边挪了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头顶上的小漩涡。
“老师,我就像海绵一样正孜孜不倦的吸吮着知识点呢。”陈时不要脸的把脑袋又凑近了几厘米。
“那我等会一不小心把笔画到你脸上你可别生气。”
陈时:“......”自觉的往后退了些。
“我的数学和物理还没有那么好,但基本的教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化学方面你一向薄弱,我给你多讲几道题。”
陈时看着於晏清垂眸认真的模样,好奇的问:“於晏清,为什么你化学那么好呢?”
於晏清觉似乎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幼稚,微微勾起唇,说:“因为很努力的学呗,一没事就看书做作业。”
“你很喜欢化学吗?”陈时又问。
但於晏清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专心的在草稿纸上写下题目。
“这道题你做一下,就是用我刚才告诉你的方程式。”於晏清把草稿纸转了个角度方便她做,把笔也递给了她。
陈时接过纸笔,低下头,把短发往耳朵后拨,以免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正闷着头算着的时候,於晏清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
“因为想着有一天能自己制个毒药毒死他们吧。”
陈时手里的笔一顿,只觉得心里发酸,眨了眨眼睛继续算着题目。
於晏清把草稿纸拿过来看了下,满意的点了点,说:“看来你已经会用这个公式了,我们继续讲下一个。”
陈时低头看了手表,忙盖住他的双手:“已经十一点半了,我们去吃饭吧。”
於晏清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皱着眉,反问:“你不是十点多才吃的吗?”
陈时见他眉眼里都是笑意就知道他是在故意耍着自己,蛮横的说:“我就是饿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去。”
她用力拽着於晏清就往门外走,俩人在电梯前等着,电梯很快就升到了这一次,门一开,里面是一位贵妇,手里还牵着一只白色绒毛很可爱的小贵宾犬。
他们刚踏进电梯里,那狗却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龇牙咧嘴的露出凶相,朝着他们俩吠着,若不是有根链子栓着,陈时想这狗怕就要扑了上来。
那女士用尽拽着绳子把贵宾狗拖到角落里,有些愧疚的说:“抱歉啊,我家小白也不知道怎么了,吓到你们了吧?”
陈时和於晏清也挨着角落,礼貌的笑着摇了摇头。
那贵妇也笑着,但目光却是上下打量着他们,狐疑的看了看身旁好不容易不叫了,但一直面色警惕的睁着漆黑的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们。
二楼,那贵妇牵着狗除了楼梯,於晏清和陈时继续等着下降。
那贵妇身边的狗安静了下来,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迈着小腿往前走着,她接了个电话。
“哎,老公,刚才可真奇怪,小白突然冲着那个人叫,都说狗能看到些古怪的东西,你说我们不会是碰到什么邪物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声笑了笑,温柔的说:“老婆,你想多了吧,哪有这回事,没准就是小怕生才叫的。”脚步声越来越轻。
下了楼,走在街道上,树木俩旁都是些枯枝败叶,但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是温暖的。
於晏清突然说:“你等等,我去买个东西。”
他回来时手里竟然拿着俩根冰糖葫芦,分了一根给陈时。
“你喜欢的小孩子家的零食。”於晏清调侃她,陈时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冰糖葫芦上。
用过饭后,於晏清提议去附近的青城山玩,但门票一人就要九十多,陈时担心着经费不肯去,於晏清就直接拖着她进去了。
“你不是一直想着来这玩嘛,不玩一次多可惜。”於晏清手里拿着俩张票根,牵着她走在上山的台阶上,
“话是这么说,但我感觉真的挺贵的。” 陈时有些舍不得,毕竟他们还需要很多费用。
於晏清笑了,说:“没事了,反正我晚上也能挣到俩百,我们基础的费用都不用担心,回去的车票费用我也提前都存着了。”
“青城山是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一,山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称。 ” 於晏清边走边说,眼前渐渐的楼阁转廊浮现在他们视线里。
陈时打趣他:“你这以后干脆做导游好了。”
於晏清笑着一步跨了三个阶梯,回头望着陈时:“拜托,来一个地方来玩肯定要查些大致情况吧。”
陈时又打趣他:“那以后我出去旅游都要把你带上,毕竟我还是个路痴。”
於晏清的笑容僵硬了几秒,转过身,一步跳跃上了楼阁前的台阶上,走了进去,坐在了大理石砌成的圆形墩上,望着底下的风景。
陈时得不到回应也不丧气,跟着过去,挑了个和他远些的坐了下来,也同样望着底下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