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和於晏清记忆力的相比要好很多,可能是避开了高峰期,车上人不多,味道也不难闻。
陈时和於晏清坐在一起,面对面。
陈时问他:“你哪来的钱?”
於晏清把视线从窗外转移到对面的短发女孩身上,笑着说:“我也是有私房钱的好嘛。”
陈时哦了声,见於晏清往他这前倾了些,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她小巧的耳垂,陈时心里一颤,有些羞涩的身子后仰了些,背贴紧了椅背。
於晏清也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解释道:“那个你头发长长了。”
陈时伸手摸了下头发末端,不知不觉已经长到及肩了。
“这段时间忙着学习也没怎么去剪过头发,没想到长长这么多。”
她抿着嘴瞟了眼正专注看着她的於晏清。
“长长了也挺好看的啊。”於晏清清亮的声音混着凉爽的风,陈时对上他的视线仿佛大海上的船只触了礁光芒别过脸,呆愣愣的看向窗外,耳朵一红。
窗外,天宇澄澈,青山绵延不绝,雾气蒙蒙里重叠交错,像是一幅幅剪画,萧条的电线杆上还站着几只乌黑的乌鸦。
陈时说:“我困,我想睡觉。”
於晏清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给她盖上。
“睡吧,我在这里。”
陈时不接他的衣服,於晏清说:“没事,火车里不冷,而且我穿了俩件毛衣呢。”
陈时看了看他外面套的纯白色暗纹羊毛衫,诺诺都套上了他的棉袄,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火车昏昏暗暗,曲曲折折,不知托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多久,陈时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对面的座位上空空的,於晏清人不见了踪影。
陈时看了看身上还套着於晏清的棉袄,她觉得有些闷热,脱下来放在垫子上,站起身来看着整个车厢,也没有看到於晏清。
陈时慌了,双手无措的垂在身侧,眼睛还在存着一丝侥幸的环视着周围。
他去哪儿了?
陈时在车厢了四处找他,大声喊他的名字,那些乘客却恍若未闻,睡觉的还在睡觉,玩游戏的也没有停下过,仿佛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偌大的车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生灵活现。
“啊!”陈时猛地睁开眼,惊叫了一声。
於晏清忙靠过来,轻声问她:“陈时,你怎么了?”
陈时喘着气,脑回路还没有转过来,看到於晏清满脸关切的坐在她边上。
“於晏清。”她喊着他的名字,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了上来。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於晏清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很温柔。
陈时点点头。
“没事,别怕。”於晏清安慰她,“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很快的。”
陈时闷闷的说:“好。”
“不过...”陈时抬起头,和於晏清拉开了距离,见於晏清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时问他。
於晏清的表情有些尴尬,嗞了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私房钱只够我们来回的车票,剩下的,我刚才看了下只有一百元了。”
陈时惊讶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一百应该也不够我们在成都待一天吧。”
於晏清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我是打算就在成都待一个星期,毕竟你也要回去,我不能真的把你拐走吧。”
说完俩个人都笑了。
於晏清把那张钞票给了陈时。
“干嘛给我啊?”陈时接过钞票,觉得莫名其妙。
於晏清挑眉,理所当然的说:“你可是导游,我不给你给谁。”
陈时把钞票塞到口袋里,拉上口袋的拉链,笑道:“我就在那儿带了四天,三天都在忙着参加婚礼,压根就没怎么去玩过。”
於晏清笑道:“没事,钱给你,你去那儿我就去。”
陈时拍了拍干瘪的口袋,爽朗的说:“得了,小爷我一定带你好好乐呵乐呵。”
於晏清调侃她:“你这样子特别像古代青楼里的款爷。”
陈时顺水推舟,伸手要捏他下巴。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小爷笑一个啊。”
於晏清眼睛弯成月牙状,躲开她作恶的手,忙说:“你得了吧。”
“哈哈哈。”
夜晚九点多,星辰璀璨,火车一声长鸣,终于到了成都站,温柔清亮的女声在车厢里播报出来,於晏清轻轻的推了推睡得正熟的陈时,见她红着脸醒了过来,紧紧拉着她的手跟在了人群后面,走出了车厢。
出了车厢门,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还朦朦胧胧的陈时打了个寒颤,身子缩了缩,张嘴吸了口凉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脑就清醒了很多。
於晏清揉了揉她的头毛,说:“睡得还好吗?”
陈时伸了个懒腰,喃喃道:“不太喜欢那样躺着,不过还好。”她看了看周围,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是出口,我们走吧。”
他们现在是在成都的北站,离市中心有些远。
走出火车站,陈时和於晏清坐在了一处公园的长椅上歇歇脚。
於晏清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的环顾着这个陌生又繁华的城市。
“ 成都,四川省的省会,简称“蓉”,河网纵横,物产丰富,水系发达,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陈时赞叹道:“嗯,对,上次我来成都的时候就觉得这真的特别美好。后来听说,成都是一所让人来了就不行离开的城市,没想到第二次来的时候是跟你一起。”
於晏清嘴角微微勾起。
陈时也有些腼腆的笑笑,指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我们在那里搭27路或者34路公交车就可以直接到市中心。”
她随后说:“我们得先找到住的地方吧,而且身上只有这些钱了,还得想办法做兼职赚点钱。”
於晏清乐观很多:“没事的,我们节约些,赚钱的话我门俩个人努力些应该不会太差。”
陈时点头,又问:“那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儿啊?去市中心吗?”
於晏清撸起衣袖看了下手表,摇了摇头,说:“市中心是不能去了,已经九点多了,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住下,姑且先过了今天。”
陈时赞同,看了圈四周,说:“车站附近的旅馆应该都比较贵,我们走远一点看有没有价格比较合适的地方。”
他们边看边走,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真是座 繁华的城市。
陈时拉住一位优雅的女士,那女士拎着包好奇的看向他们。
陈时问:“您好,您知道哪里有比较便宜的旅馆吗?”
那女人摘下墨镜有些狐疑的扫了他们几眼,陈时忙说:“我们是兄妹,来这待几天。”
那个女人哦了声,说:“西南民族大学旁边紧挨着家自助旅游舍叫什么直必达旅社,还不错,按床位收费,拼房住,比较便宜,不过离北站有些远。”
陈时了然的点头,於晏清问;“那您知道怎么去那儿吗?”
那女士指了指远处的公交站,说:“你们坐27路或34路公交车到一环路南四段下车就可以了。”
陈时见这女士很熟悉,就好奇的问:“感觉您很清楚啊。”
那女士露出温和的笑,点点头说:“我当初一个人来成都的时候也很穷,就只能住那儿,不过条件也不错,就是人比较多。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能不能接受。
陈时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怕吃苦的,就是住的差些没什么。姐姐,我们还想在成都待一段时间,有什么好玩的好吃但比较便宜的可以介绍给我们吗?”
那女士想了想,说:“有,比如那个...都江堰还有青城山,武侯祠,这些都是只需要车费就可以了,而且景色都挺不错。至于吃的方面,火锅肯定要吃一次的其他的你们去市中心逛逛就知道了。”
陈时和於晏清礼貌的和女士道谢。
那女士走后,於晏清就说:“我们今晚就去旅社里住吧。”
陈时忙拒绝:“那怎么行,你的伤口还需要敷药。”
於晏清笑了笑:“没事的,我们可以到外面敷,你应该也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陈时捂了捂肚子说:“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了,就吃俩个馒头好了。”
於晏清推着她进了一家面馆,笑着说:“那可不行,你还在长个子呢,钱我们可以做兼职赚,但身体不能饿坏了。”
他进了门,让陈时挑想吃的,陈时扫了一圈菜单,说:“我就吃素面好了,都这么晚了,当夜宵了。”
於晏清揉揉她软软的头发,应下了,俩人各要了份素面,陈时见柜台还摆着一碗雪菜,就问正在边上擦桌子的老板娘。
“哎,你好,你们这雪菜是免费的吗?”
那老板娘擦桌子的手停了下,回了声对。
陈时哦了声,转过身脸上笑嘻嘻的,把整碗雪菜都端到了他们桌子上,开心的舀了一大半到於晏清的碗里。
“加菜啰。”喜笑颜开的坐下来,把剩余的舀了一大勺到自己的碗里。
於晏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柜台边上正在忙活的一堆老夫妻,小声说:“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陈时吸了口面条,大大咧咧的说:“没事,是免费的啦,我给他们留一点。”说完又舀了一大勺,将盛着雪菜的碗送了回去,原本还满满的碗现在都能一眼望到碗底了。
她回来见於晏清还有些尴尬,忙调皮的说:“好啦,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们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实在不行等我赚到钱送他们一大袋。”
於晏清被她逗笑了。
俩人开心的吃完了面,付好钱,就出了门口。
陈时还一脸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大叹一声:“没想到,素面这么好吃。”
於晏清站在她身边,笑岔了气,说:“我们快去坐公交吧,零钱拿着。”
陈时接过几枚硬币,跟在於晏清身后走到了公交车站牌等着。
夜色如水,没有星辰和月亮的天空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灰黑色的。
迷离的霓虹灯迷乱了行人的眼睛。
陈时瞅了瞅身边正着急的频频探头看公交车有没有来的少年,小心的将小手伸了过去,小指勾住了他的衣袖。
於晏清疑惑的偏头看向她,陈时一鼓作气,有些淘气的说:“於晏清,我喜欢你。”
还没等於晏清回答,陈时就说:“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我。”说完就露出无赖的笑,牵住他的手。
於晏清哭笑不得,握住她凉凉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