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学习的难度到了巅峰,每天都有好几份卷子,月考也改成了周考,让所有学生都很痛苦不堪。
而陈时他们班也换了一个新的化学老师,之前的那位老师为了照顾老婆主动和学校请了长假,于是就分配了一个补习班的老师给他们上课。
新学期的第一堂化学课,铃声响起,班里也安静下来,大多数同学都准备好新课本,期待着新的老师。
“我听说这个老师很年轻但是他带的每届班级化学年级都是排名第一的。”
“我的天,这么厉害啊。”
台下的同学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着,陈时翻开崭新的化学课本,写上自己的名字。
刚划完最后一笔,教室的前门被关上,她抬起头来,一位穿着米黄色舒适大衣的年轻男子站在讲台上,眼神柔和的望着台下。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刘安,希望接下来的学习中能和大家共同努力,在高考中获得大胜。”
掌声如鸣,新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框,嘴角微微勾起,看向角落靠窗的位置。
“我听说化学课代表的成绩非常好。”他视线最终锁定在於晏清身上,於晏清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伸手将椅子往后挪了些,站了起来。
“那我出道题目,大家都做下,课代表是於晏清同学,那就上讲台来做一下。”
他从粉笔盒里取出一支白色粉笔,在光滑的黑板上唰唰写下几行字,“就是这道了。”眼神看向站着的那个少年,於晏清看了下题目,步履不急不缓的走上了讲台。
台下的人也纷纷低头计算着,陈时又看了看题目,写下几个关键的字词和数据,又是翻资料书又是翻方程式,勉勉强强写了些。
再抬头,林小羽和方恒已经停下笔了,林小羽正低着头看向桌下,那是一本很小的漫画书,方恒正在和他同桌细细的讲着题目。
她再往上看,於晏清还是站在黑板前,平视着,手里却是空空,连支粉笔都没拿。陈时越看越奇怪,脑海里灵光一闪,低下头奋笔疾书。
“好了,想必大家应该都做出来了。”老师的声音宛若和风细雨,“答案就是16.5千焦每摩尔。”
台下一片沸腾,陈时看向四周,应该不少人都做出来,就连自己这样一个化学渣滓都做出来了。
“於晏清同学,你是怎么了?”老师半转过身看着身旁芝兰玉树的少年。
於晏清侧过身,“老师,我不会。”他低着头在一片质疑声和惊讶声中缓缓走下了讲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师和同学对於晏清的反常很奇怪,最后还是老师说了句,“没什么,大家翻开课本上课。”
陈时忧心忡忡的看着前面的背影,她右臂曲起,右手托着下颚线优美的下巴,皎洁无暇的侧脸,眼眸正盯着窗外的风景。
陈时黯然神伤,见他看了会,扭过头,低下了头应该是在看课本,陈时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中午拥挤的食堂,陈时和林小羽打好饭后找座位,望见方恒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陈时和林小羽对视了一眼,齐齐走过去,坐在他边上空着的座位上。
方恒见到她们有些惊喜,“你们怎么坐到这了。”话是对俩个人说的,眼睛却发亮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小羽,林小羽神态自若的用筷子夹起一颗毛豆喂进嘴里。
陈时看了圈四周,“於晏清呢,没和你一起吗?”
方恒收回灼热的视线,转过头看着陈时,“不知道啊,开学好几天了他都没和我一起吃过饭。”
陈时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看着丰盛的午餐有些食不甘味,用筷子夹弄了几下,“我觉得於晏清这个学期就变得有些奇怪。”
方恒叹了口气,“是啊,都没怎么和我说过话。”
林小羽说,“好了,没准是被成绩影响了心情,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陈时想了会,嗯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吃下些饭菜,只觉得味同嚼蜡。
学校的医务室里,白色的窗帘飘飘,最中央的床沿上坐着一个少年,他右手捂着左臂,表情吃痛。
那位老医生拿着些瓶瓶罐罐走了过来,弯下腰,将东西放在边上的桌子上,小心的掀起他的衣袖,左臂上深深浅浅的沟壑还有些血色,看着很是恐怖。
老医生眉心皱在了一起,从桌上挑了一瓶青绿色药水的小瓶子,拿出些棉签,“少爷,你忍着点。”
他用棉签沾了些药水,轻轻的涂在那些伤口上,“啊——”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表情也瞬间变得扭曲恐怖。
那些沟壑般排列不一,深浅不一,形状不一的伤口涂上药后渐渐从血色变成深青色,老医生的额前出现一层层薄汗,手上的力度更是谨慎了些。
“少爷,马上就好。”
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於晏清觉得自己疼到快要晕厥时,终于结束了。
老医生将东西整理好,又用清水处理下那些伤口,拉回衣袖,少年的脸上都是泪痕,眼睛也红肿了些,轻轻的喘着气。
“没想到蒙古的死亡之虫这么可怕,用药敷了也没什么作用。”老医生叹息。
少年呵的轻笑了声,“怕是他们早就不想让我活了,林家和曲家现在已经倾覆了,留着我也就没什么用了。”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和冷汗,挣扎着起来。
老医生忙扶住他的手臂,“你还是要小心些,这些伤口看来至少也要个七八天才能好。”
少年看着他,“嗯,多谢李叔了,这么多年一直护着我。”
老医生和蔼的笑了笑,“我不想留在於家了,但心里一直牵挂着少爷啊。”
少年笑的温和,“怕也是牵挂我母亲,您对母亲的心意我也是清楚的,只可惜母亲...”提到妈妈,於晏清的眼神都黯淡了些许。
老医生眼里闪过一丝哀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伤心的事就不提了,我就代你母亲也要好好照顾你。”
少年眉眼弯弯,“多谢。”他看了眼窗外的明媚日光,“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告别后,於晏清直接回了教室,饭也没吃上,手臂上还有些灼烧的疼痛,他只能隐忍着,不敢展露出来。
教室里空无一人,於晏清经过陈时的座位,停下仔细看她的桌面,翻开的书还有摊平的草稿纸,看来是一下课还没收拾就急着去食堂吃饭了,於晏清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他一回头,见陈时正站在教室后门口,一双清亮的眼眸盯着他。
四目相对,陈时低下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抬起头看着於晏清,於晏清也没有动,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向他靠近。
陈时在他面前停下,低头看了眼自己凌乱的桌子,随即看着於晏清,“你刚才去哪儿了?”
於晏清避开她的眼神,“这也要和你说嘛。”不咸不淡的语气让陈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於晏清!”陈时语调扬高,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你这样不觉得很过分吗!”
於晏清愕然,眼前的女孩眼睛都泛红了。
“我喜欢你才这么担心你的。”声音轻缓了很多,陈时眨了眨星光闪闪的双眼,“可是你总是阴晴不定,什么事都需要我去猜。”
“我之前就想过要放弃你了,但我喜欢这么久的人怎么舍得放弃呢。”她低下头,鼻尖泛酸,觉得心口有什么破裂了,露出很大的一道口子,冷风呼啦啦的就吹了进来,整个胸腔都变得很冷,冷到她都快忘了呼吸。
“我就是——希望你能开心的生活着,”泪珠大颗大颗的坠落,她湿润的眼眸里映出於晏清那有些错愕表情的面容。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什么事。”她揉了把眼睛,只觉得手背里都是滚烫的泪水,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委屈呢。
良久,她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包围住了她,拿开遮住双眼的手,才发现於晏清正走过来贴近她双臂环在她双肩上,一直抱到了背后。
陈时贴着他的右肩,有些错愕,於晏清抱得不用力,只是像云薄云般环绕着她。
“於晏清?”她停下了抽泣,疑惑的喊他的名字。
“你别哭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耳廓上。
陈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抱住,毛绒绒的头发擦着她纤细的颈部,冬日里冰雪消融,也抵不过她心里的万物复苏。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於晏清松开她,陈时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低着头回过身。
林小羽和方恒一脸坏笑的站在教室后面,“你们俩是不是该分下场合啊。”
方恒贼笑着凑了过来,林小羽也跟在后面。
“哎,陈时你是不是感动的哭了啊。”方恒见她肿的像个核桃的双眼,打趣道。
林小羽蹙眉,赶紧把方恒拉到后面,低下头仔细看陈时的双眼,“你这是怎么了?”她看了眼身后的於晏清,又看着陈时。
陈时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头“也没什么。”
身后的於晏清看着陈时的后脑勺,“我又不会欺负她。”
林小羽哼了声,搂过陈时的肩膀,“再好不过。”
方恒借机也把手搭在了林小羽的左肩上,林小羽斜睨着他,肩膀一抖,“把你的猪爪子给我拿开。”
方恒正想和她多打闹时,砰砰砰的急促的奔跑声在走廊响起。
四个人闻声望过去,王文喘着气弯下腰站在教室门口,也同样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们四个人。
方恒见他的表情实在古怪,问,“王文,你怎么了啊?”
王文目光在於晏清身上停留的久了些,才看向方恒,“你们还是去楼下的展板看看吧。”
他们看着王文欲言又止的表情只觉得话里实在奇怪,匆匆忙忙的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