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陈时从作业里抬头看见於晏清正伏案写作业的背影,犹豫了会,轻声走到他旁边,弯下腰。
“於晏清,你是不是很喜欢周杰伦啊?”於晏清紧皱着眉头,嘴里咬着笔头,看样子是被题目难住了,也没回她的话,陈时见他这么认真也不好再问一遍,就悄悄回了座位,翻开作业本继续写题,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想着他可能给的回答。
下节课老师请假,改成自习课,坐在她前面的王文递给她一张纸条,陈时疑惑的打开,纸上写着一行隽秀的字,喜欢,已经买好了演唱会的门票。
陈时眼里溢出笑意,将纸条摊平,夹在日记本的一页中,塞进挂在椅背上的书包里,心里盘算着,那她只要赚够自己的一份门票费就可以,她激动地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上一行字,那回头我们一起去看吧,她觉得这样有些不矜持,加了一句,林小羽和方恒也打算去看。
将纸折好,戳了戳王文的背,将纸条递了过去,於晏清看完没回她,自顾自的低头钻题目去了。
晚上在食堂吃饭时方恒把陈时拉到另一边找了空位坐下来,方恒问她,“你那个门票的钱怎么办?”
陈时郁闷的喝了一口汤,“我怎么知道啊,打算问问有没有兼职。”
方恒也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也正想办法呢。”
陈时问,“你还差钱?”她印象里的方恒可从来不是个差钱的主,总是穿着时尚的衣服和鞋子,也经常给林小羽买各种从美国,韩国,日本进口的零食,虽然最后有一大半进了她的肚子。
方恒叹了口气,筷子在饭里夹来夹去就是没吃一口,“还说呢,我上次熬夜玩游戏被我爸发现了,已经冻结了我所有的零用钱来源了。”
陈时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这时,“滴滴。”一声响起,陈时见方恒警惕的扫了眼周围,偷偷摸摸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会,随后他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里,兴奋的和陈时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兼职。”
陈时来了精神,“什么兼职?”
“明天中午十一点四十到一点半需要俩个发传单的,地点就在学校旁边的商业街,我们下课走过去就可以了,来得及。”
陈时欣喜的看着他,“太好了。工资怎么样?”
方恒唔了声,“三十五。”
陈时失落的低下头,咬着下唇,“那我们要做多久兼职才能凑够门票钱啊。”
方恒叹了口气,看她可怜的模样,伸手想摸摸她圆滚滚的脑袋,还没碰到,陈时警惕的身子后仰,带有警示意味的语气说“你可别碰我啊。”
方恒哼了声,把手收回来,“就你家於晏清能碰。”
陈时嘿嘿笑了,不要脸的说“对,就他能碰。”
方恒见她嘚瑟样,露出分外嫌弃的表情,“得得得,谁想碰你,我有林小羽了。”
陈时闻言哈哈笑起来,“方恒你知道吗,你这表情跟个小媳妇一样。”
方恒作势要揍她,林小羽突然咳了俩声,端着饭盘走过来,坐到陈时对面,方恒的动作一顿,接着於晏清也端着饭盘挨着方恒坐了下来。
“方恒,我可告诉你,你不准欺负我家陈时啊。”林小羽警告他。
方恒怂了,嘀咕了一句,“什么你家的啊,陈时可是於晏清家的。”
林小羽笑了,陈时偷偷看向於晏清,他低着头面色不变的吃着饭,林小羽尽收眼底,忙说,“你们在聊什么呢,就把我们俩甩开了,找了半圈才看到你们。”
陈时呵呵笑,“也没什么,就是在想着我门票钱的事。”
“哦,你和..."林小羽忙住嘴,委婉的说,”你那个不是小数目啊。”
陈时说,“也还行,就我一个人大概三百。”
於晏清突然说话,眼睛盯着陈时,“你要从哪儿弄门票钱?”
方恒说,“就是做兼职呗。”
於晏清闻言垂眸皱了下眉头,随后又纾解开,低头吃饭。
陈时观察着他细微的面部变化,“我觉得我应该能买到票,我私房钱就135了,然后再借点钱,做点简单的兼职应该差不多了。”
后来,她所谓的兼职就是替别人画肖像,当时是方恒先找上她,给她出谋划策。
听他说可以靠画画能赚外快她还很担心会不会是画些不正经的东西,看着陈时一脸嫌弃担忧的模样,他哈了声,“你以为我让你画什么。”
陈时咳了俩声,眨眨眼睛“你懂得。”
方恒翻了个白眼,“其实就是画肖像,给你一张人物合照,你画就行了,我记得学校展板处还有你参加比赛获得的一等奖作品吧。”
陈时点点头,“可是我的肖像不是特别好啊。”
方恒说,“你先给我看些作品,我回头让顾客看看是不是满意,满意你就给他们画一幅,报酬还挺多的。”
陈时听到报酬俩眼放光,“一张多少?”
方恒故意不说,陈时就佯装要打他,他投降了,“画的好俩三百吧。”
“哇。”陈时惊叹出声,“真庆幸自己小时候学过绘画。”
她蹲下身从桌肚里一堆资料书籍中拿出一本复古线圈型绘画本,翻开来递给他,方恒接过一张一张看,“不错不错。”
陈时见它翻到了某一张,赶紧要把本子拿回来,“后面的不能看了。”
方恒用力抓住画画本边角不给她拿走,“为什么不给看。”
陈时抢不过他,只觉得双颊发烫,耳朵根也红了起来,方恒嬉皮笑脸的翻开后面几张,感叹,“哇,果然都是於晏清。”
他还特地挑出一张给陈时看,“你这张画的最好,构图人物轮廓处理的特别好。”
陈时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这是一张於晏清的速写,画纸上的於晏清背靠着操场边缘的一棵香樟树坐下,右腿曲起,天气炎热,他脱下了校服放在身边柔软的草坪上,里面是纯黑色修身衬衫,他卷起衣袖,正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书籍。
陈时恼羞成怒的抢过绘画本,方恒见她生气了赶紧诚恳道歉。
晚上,陈时用房间里有些岁月的电脑收到了方恒发过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也看出来有些岁月的痕迹,虽然是拍下来的,但还是有些褶皱留下的线条,照片上是一对老夫妻,白发苍苍,面带微笑并肩站在一棵美丽胜放的樱花树下,后面都是前来观赏的游客,这张照片被修的很美,光线颜色对比都处理的很好。
看到这张照片,陈时也会心笑了,想起诗经里的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抓紧时间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一看电脑屏幕右下方,已经十一点半了,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好明天上课用的东西,赶紧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画纸画笔,对照着照片开始临摹起来。
这一画就画到了凌晨一点半,她是个很有强迫症的人,修改了好几遍,重画了好几遍才真的满意,把画纸放好,她也不想洗漱就直接困得躺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一大早就迟到了接着困了俩节课,幸好下午方恒回来说顾客很满意,给了俩百的报酬,陈时拿着钱乐的快跳起来。
方恒看着她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却有些难言的苦涩,陈时还真笨,以为有这么好的差事嘛。
前天高三的曲禾很意外的偷偷联系上了他并约他见面问了陈时的情况,最后让他去跟陈时说做这个画画的兼职,他被曲禾的真诚所感动,毫不犹豫的答应帮他的忙。
其实无论她画得怎么样,曲禾都会给她足够的报酬,方恒想,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默默无闻的关心她吗?万一她永远的都不知道呢。
方恒看着她这么开心突然很想告诉她关于曲禾的事,刚准备开口时,於晏清从远处走来,惊讶的说,“陈时你怎么这么开心。”
陈时扬起笑脸乐呵呵的拉住於晏清的衣袖,“我能买门票了,钱够了。”
於晏清啊了声,惊喜的说,“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
陈时骄傲得意的和他说自己画画的事。於晏清听完后哦了声,“你昨晚果然干坏事去了。”
看着他们俩嬉闹的场景,方恒想,我怎么忘了,陈时的世界里於晏清才是中心,她的小太阳也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其他人对她而言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即使曲禾这么关心喜欢她,也是毫无意义的事。那么,林小羽的太阳,中心是谁呢。
陈时也真够幸运,刚好只剩下俩张票,被她买走了一张,他们四个约好,十月二号一起坐列车去杭州看周杰伦的地表最强演唱会。
离放假还有俩天的时候,林小羽却突然请假了,陈时见第一节下课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就去了办公室问老班说,一大早林小羽妈妈就给她打电话说她感冒发烧要请假,陈时哦了声,回去把消息告诉了方恒。
结果第二天林小羽还是没来,陈时觉得奇怪。
林小羽以前感冒很少请假,更何况她身体一直很好,几乎没感冒过。晚自习下课的二十分钟里,陈时向班长借了班里的手机,里面记载了所有同学家长的电话。
陈时和方恒一起去了走廊,对着阳台外拨通了林小羽家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打通。
“林小羽?”陈时忙问。
“嗯,陈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陈时开了免提。
“你俩天没来,我担心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接着传来的是林小羽呵的轻笑声,“我没事,就是生病了。”
陈时和方恒对视了眼,总感觉怪怪的,
接着,那头林小羽又说了句,“回头去杭州我不会缺席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各种东西砸落的声响。
陈时和方恒猝不及防,“喂,林小羽,林小羽。”他们紧张的呼喊着,电话那头却挂断了。
“我总感觉出事了。”陈时放下手机,担忧的和方恒对视着。
方恒丢下一句,“我要去找她。”就要往楼梯处走,陈时拉住他,“现在学校门不会开的,我们根本出不去。”
方恒眼睛发红,面容狰狞,“你说怎么办!”陈时低下头苦思冥想,“我们还是先等晚自习下课再过去看看。”
“我们先冷静下来。”陈时皱着眉头,靠着墙壁,回想着那通电话,“她能接电话至少说明她没出什么大事,如果我们冒然出去肯定会把她牵扯进来,如果是我们想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晚自习,陈时的心思都不在作业上,她给於晏清传纸条说了这件事,於晏清给他回道,学校后门有一处缝,应该够我们钻过去,不过那个地方很明显,警卫处能看的很清楚,必须想办法转移老大爷的视线。
陈时欣喜的将纸条传给不远处烦恼的方恒,三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前后走出了教室,因为学习委员林小羽的请假,她们晚自习出去也不需要打报告登记。
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出了教学楼就直奔学校后门,於晏清把他们俩个喊到一处隐蔽的墙角。
“我们必须得商量下等会怎么出去。”他指向一个地方,“看见没,就是那条细缝,我们的体型应该没问题,但是这条缝正对着警卫处,一不小心就会被里面的老大爷看到。”
方恒苦闷地抓了抓头发,陈时看着方恒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陈时贴近警卫处,藏匿在旁边的灌木丛里,方恒站在离警卫处最近的墙角,於晏清站在方恒不远处的拐角,陈时做了个手势,三个人纷纷举起一块有分量的石头。
陈时小心往里面瞟了眼,老大爷正坐在桌前看报纸,陈时呼了口气,“啊啊啊啊啊。”尖叫声惊动了老大爷,他忙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出来四处查看,他刚出来陈时就扔出那块石头,重重的砸到了前面的草丛里,引起巨大的扇动,老大爷闻声赶到前面四处查看,夜色深,他看的不清楚,接着方恒也重复扔出下一块石头,一边观察老大爷的行踪一边往墙角深处贴近,老大爷根据声响的传播循声走到了离警卫处较远的一个拐角,於晏清见老大爷逐渐逼近他,眼神往拐角外看,他抓准时机将石头抛进拐角另一头的草丛里,趁着老大爷慢慢挪进,他放轻脚步从小路上退后,辗转反侧绕到警卫处。
陈时和方恒在那个时间段已经顺利钻了出去,他们在外面把裂口拉扯开,於晏清赶紧越过,“你们是哪个班的,要干嘛!”不远处老大爷的喊声响起,手电筒的灯光也随之扫了过来,三个人不敢出声,低着头加快跑走了。
在学校外面的街道上,三个人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却不约而同的哈哈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