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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探监

对年微岚来说,这天无疑是她人生中最悲喜交加的一天。

不同于丈夫答应娶她进门的那一天,也不同于她生下女儿的那一刻,现在的她,是一个犯人,一个应该被欧氏除名的废人,可是,她的丈夫却来了,尽管在这之前,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未露过面,也没叫律师来说离婚的事情,使得她的内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不过,这一切在见到丈夫的瞬间,都已消失殆尽,她露出了坐牢以来唯一的一次笑容,并主动说道:“老公,你来了。”

“老公”这个称呼欧父已经有很久没有听过了,如今再听到,他的心里除了心痛,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那悲伤让他的脸变的有些奇怪。让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此刻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只有欧向阳,除了心境不同,他表面上还和平时一样,先是尊敬的喊了一声年姨,便一直站在父亲身后,盯着年微岚后面的那道铁门怔怔的发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吗?”欧父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年微岚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高兴的点头说:“我很好。你知道的,我过过比这还苦的日子。”

一句话勾起了很多回忆。可今天的欧父显然不是来和她叙旧的,更准确的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听年微岚回忆他们之间渐渐淡去的爱情。于是,年微岚的话并没有引起她丈夫的共鸣,反倒促使对方不得不先将话题转移到欧心悦身上。

“微岚,最近这些日子,心悦可曾来看过你?”欧父问道。

年微岚心底稍稍有点失望,但一想起欧心悦是她和这个男人共同的女儿,又不由埋怨自己是不是心眼太小了,只是,年微岚奇怪的望了丈夫一眼,女儿不是还在被通缉吗,怎么可能会来看她?

想来也可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愿将女儿当成一个犯人来看待,这样想着,年微岚就露出了个得体的微笑,遂提醒道:“难道老公忘了,我是为什么进到这里来的?还是说,你现在还在怨我当初帮心悦做了坏事,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欧父也是在问了那个问题之后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可已经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收回,不可否认,欧心悦的死的确让他忘记了不少事情,只见欧父一愣,然后就淡淡的说道:“对不起,微岚,我的确是老了,连记性都变的连个一岁小孩儿都不如。”

年微岚本来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悲观,她赶紧打起了圆场:“你还老?你和我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小伙子呢。”

欧父露出了一抹看似勉强的笑容,年微岚面色一怔,竟然不知接下来自己又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一分钟,眼看探监的时间越缩越短,欧父故意干咳了一声,说:“微岚,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年微岚见丈夫的神情不对,她特意看了欧向阳一眼,却发现,父子俩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她来面对,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妙,嘴里轻声问道:“是不是心悦她被抓住了。”

欧父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年微岚很是疑惑的望着他,直到听到那句话,她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我的心悦没了?”相较与昨夜欧父的冷静,年微岚这个已过半百,前半生为爱奔波,后半生为女儿算计的女人却终究没有那么坚强,她的泪水还在眼里打转,但好像因为没有听到对方回答而尽力克制着自己。

欧父如今就和昨夜的欧向阳一样,虽然不想那么残忍,但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是的。心悦没了,她的尸体在海边被警察发现了。”

“你是说,她是被别人害死的?”年微岚的神情顿时陷入了无限的悲伤之中,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也有可能是自杀。”欧父冷静的说道。

“不,我的心悦她不会的。”年微岚肯定的说道,而后,她话题一转,突然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和警察说,告诉他们,心悦一定是被什么害死的!”

欧父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随后回答说:“这也是我今天来看你的目的。警察说需要解剖心悦的尸体,你看,你同意吗?”

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年微岚憔悴的脸颊落了下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这些天,她日盼夜盼,不过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来看自己一眼,现如今,她盼到了,可是,他给她的惊喜还没待她细细回味,女儿已死的噩耗便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

什么爱情,什么婚姻,她曾经心心念念、视为信仰的所有一切都被女儿的惨死打败!

年微岚再次抬眸,眼底尽是悲痛和绝望,可现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只见年微岚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我同意。只希望老公你在外面多多盯紧女儿的案子,还有,向阳,年姨已一个母亲的身份拜托你,一定要找到杀害心悦的凶手。只要能找到凶手,就是让我离婚我也愿意。”

年微岚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说出了以上的一番话,望着她满是泪痕的脸,欧父不禁悲从中来,他哽咽着说道:“胡说什么?心悦活着的时候虽与向阳不和,你这个母亲也没少帮着心悦,可是,她好歹是我的女儿,向阳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她死了,我们当然会为她找到凶手。你又怎么能说出离婚的话?”

“是啊,年姨,你安心在里面服刑,不瞒您说,心悦的案子还牵涉到了另一桩旧案,所以,年姨,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一定会将凶手揪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久未说话的欧向阳向着里面的年微岚保证道。

年微岚缓缓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遂对着眼前的她素来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继子鞠了一躬,颤抖的说了声拜托了,便在父子俩盛满忧虑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从里面出来后,欧向阳委托司机将欧父送了回去,而自己则去往了女友所在的监狱。

沈云悠还不知欧心悦被找到的事实,因此,她一见到欧向阳,便觉奇怪的问道:“不是刚来过吗?怎么今天又过来了?”

“想你了。”欧向阳柔声说道,可从他疲惫不堪的面容中,沈云悠还是看出了些什么,于是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是说,卓天威那边有什么情况?”

“小悠,欧心悦死了。”欧向阳低着头说道。

“什么?”沈云悠顿觉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早有预料,可现在听来,她却觉得莫名的慌张:“那她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欧向阳似乎一早就料到沈云悠会这么问,于是她话音刚落,他便回答道:“海边。和千千当时的情况几乎一样。”

“那警察有说什么吗?”

“我刚陪着父亲去看了年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估计最晚明天警察可能就会对心悦的尸体进行解剖。到时候警察就会有结论出来,看是他杀还是自杀。”

沈云悠知道欧向阳虽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肯定早已认定凶手就是卓天威,她只好问道:“想当初咱们三个人去海边守着的那一夜,你还记得吗?”

“记得。”欧向阳回答。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已经认定卓天威就是凶手,其实和你一样,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向阳,我现在想说的是,切记不要操之过急。如今,欧心悦的尸体被找到,这对我们而言是件好事,等验尸报告一出来,你好好的配合警察和他们一起去找证据。有什么事要多和张队长商量,可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说了这么多,欧向阳终于明白沈云悠为什么会问他当日三人去海边的事。他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但是,如果警察那边还像三年前一样找不到证据,那么,我会用我的的方式将卓天威送进监狱。”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沈云悠有些担心的说:“不如你去找找墨浅,和她商量一下。我总觉得,她比你更要了解卓天威这个人。”

“你说墨浅吗?”欧向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女友,遂说道:“放心,你说的话我会记在心上。我改日再来看你。现在,我需要去一趟公安局。”

“嗯,去吧。有什么事一定记得及时来找我,知道吗?”沈云悠不放心的叮嘱道。

“好。”欧向阳点头,直到目送着女友走进了那道门,才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完了要看的人,欧向阳开车径直去了公安局。

那一天,欧心悦的尸体成为了法医解剖的对象。

又过了几日,张少军亲自通知了欧向阳,说经过尸检,欧心悦的死并非意外或自杀,而是有预谋的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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