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蔚还苦心寻找中,芸树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野外的寒风比城市里的来得更加猛烈,吹在芸树脸上很疼。
黑暗中的小树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在不远处向芸树招手。万籁俱寂的墓场有种神奇的力量,让芸树的心平静下来。
偌大的厂区里只有一盏明亮的灯,随风晃动。芸树的影子也随着风来回摆动,芸树的心更加坚定了。
摸索中,芸树找到了暖暖的墓碑。
看来纸鹤经常来看暖暖,周围干净得在一众墓碑中很显眼。
芸树坐在冰冷的石台上,屁股上的寒冷马上传遍了整个身体。
“暖暖,你好吗?今天特别想你就来看看,希望你别介意我这么晚不请自来的见面。”芸树裹紧了围脖,手指在暖暖的墓碑上滑动。
芸树想要朋友的陪伴,有时候她特别羡慕那些无话不谈的闺蜜,有了知心的人,未来的路会走得平坦一些吧!
而芸树不想去麻烦纸鹤,她每天够累了。只有暖暖了,去了天堂的暖暖。
坐在墓碑上的芸树思绪万千,她不记得自己之前有这么脆弱的。
“我男朋友和其他女人上床了,我是不是不配拥有爱情啊?大学时我喜欢念森,现在我想和温蔚还白头到老。”
“咱俩素来不亲近,听我说这些你会不会烦啊?我这个人啊,总能招人烦。”
芸树平静的说着,像是在给暖暖讲述别人的故事。
不远处的乌鸦叫着,芸树周身的环境诡异极了。可是她不在意,她也不害怕。
“你陪陪我好吗?”芸树把头靠在墓碑上,寒冷沁着头皮。
回应芸树的一直都是乌鸦的叫声和风吹过的冷冽的声音。风里像是藏着刀片,吹在芸树身上格外的疼。
“暖暖,我很爱他的,但我不敢轻易表露。我怕他会贪心,怕他会沉溺。”
“到最后,沉溺的只有我自己。”芸树说着说着,泪水淌了下来。
眼泪模糊中,芸树看到不远处有个人矗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芸树。芸树就像是他的猎物,被宰的羔羊。
本该休息的乌鸦在空中盘旋,诡异的叫声在芸树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黑暗中的树苗被风吹得左右晃动,芸树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芸树立马擦干泪水,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就是在此刻,芸树决定要改变。
“暖暖,我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你。”芸树双眼盯着不远处的人影,把他当做了改变自己的第一步。
说完,芸树就冲着人影飞奔过去。
笨重的羽绒服让芸树跑起来很不轻松,风吹在脸上吹出一道道刀口,眼睛也睁不开,风强势的想要钻进眼睛里。
芸树坚定不移地朝着人影跑去,虽然她看的不真切,但她能肯定那人就在她前面不远处。
跑着跑着,芸树感觉很累。腿像是灌了铅抬起来都困难了,更别说是跑了。
到了人影所在的位置,芸树没看到任何东西。
反倒是自己奔跑的声音引得更多的鸟类叫个不停,芸树的大脑快炸掉了。
胡乱跑着让芸树失去了方向,她回不去暖暖的墓碑也走不出墓地了。
空旷的荒野让芸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蹭着里面的毛衣一颗一颗都挠在芸树心里。
人影没追到,反而让自己处在了这样被动的局面。芸树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她还是后悔这么晚来墓地了,这是一个最糟糕的决定。心里的伤痛没有减轻,还不能安稳地睡在床上休息。
累瘫了的芸树坐在地上休息,期待着黎明的到来,希望自己能挺到天亮。
“谁在哪里?快过来!”雄浑有力的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夜空里,强光的手电筒扫在芸树脸上。
芸树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她又想有人带她走出绝境。
“谁在哪里?赶紧出来!”守墓人继续喊着,乌鸦再一次盘旋而起。
芸树还是固执地没有理会。接着,芸树听到了那人走路的声音,离得自己越来越近了。
芸树想让他别过来,她狼狈的样子不想被别人看到。可是守墓人一步步的逼近让芸树没有了主意。
“谁在哪里?赶紧走!”守墓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我马上离开!”芸树鼓足勇气站起来,朝着守墓人喊着。
得到回应的守墓人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人回应。
“别乱走,我去你身边。”守墓人命令着芸树。
芸树又坐在地下,乖乖地等着守墓人的到来。
守墓人一步步接近,芸树有了安全感。
“哎呦,还是个姑娘。胆子真大,跟我走吧。”守墓人停在芸树身边,看清了芸树的样貌。
芸树站起来,没有说话。
守墓人也一言不发,在前面走着。
“跑两步啊,稍微快点。”守墓人转过头来说着,焦急爬上了脸庞。
守墓人说完撒腿就跑,在他身后的芸树稍微愣神也开始跑起来。
越跑越快,像是有十万火急额额额事情。芸树被厚重的衣服束缚,跑得很费劲。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守墓人速度明显减慢了很多,在等着芸树。
不一会,两人跑到了守墓人的值班室。
在明亮干净的室内,芸树才看清了,守墓人的脸庞。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龄,偏偏做了守墓人。
“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墓地?”守墓人给芸树倒了杯水,放在芸树的手心里。
芸树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一言不发。
“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知道吗?”守墓人严肃地警告着芸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女孩。
“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朋友。”芸树悄悄地为自己辩解。
守墓人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长相清秀却神经不太好,也是可惜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你的家人呢?偷偷跑出来的?”守墓人怜惜的说着,生活太不容易了。
像她这样思路清晰的病人配合医生治疗肯定会好起来,可惜了这个女孩子了。
芸树听了守墓人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合着在他那里自己成了精神病了呗。
“我解释下啊,我无遗传病史,也没有后天神经病史。”这个守墓人也太自负了吧!
守墓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看着芸树,在他心里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我告诉你啊,墓地一到这个时候乌鸦会特别多。有时候还会有有毒的蝙蝠,所以不要在这么晚来墓地。”连他自己都会害怕那成群的乌鸦,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不是神经病,也不是三岁。你骗不了我的,何况你这话的破绽太多了。”芸树最不喜欢随便给别人下定义的人了,看着守墓人一脸真诚不由想笑。
守墓人一愣,自己成了说谎的人了!
“姑娘,我没骗你,是真的。这片的乌鸦个蝙蝠特别奇怪,没到半夜就出来了。”这是第一个质疑他的话的人,守墓人有点急了。
而芸树在这句话里,听出了温蔚还的味道。刚才温蔚还也是这样让自己相信他的!
“口说无凭,信口雌黄。”一想起温蔚还,芸树的心情就是一沉。
守墓人尴尬的笑笑,文化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
“姑娘,这只是一个普遍现象我也没有科学理论。不过我联系你今晚就呆在这里,明天再回去。”守墓人也不想和芸树扯东扯西的。
芸树不想待在这里,她的衣服脏了。而且明天一早还得去孤儿院上班。
“附近有车回市里吗?”芸树对自己贸然来墓地后悔了。
“没有,所以你今晚最好是留在这里。”说完,守墓人就离开了。
芸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屋里踱步来解闷。
芸树拿出手机来,已经两点多了。怪不得守墓人对自己态度不好呢,原来是自己打扰了他的清梦。
站在窗边的芸树眺望远方的月亮,在夜空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夜明珠。
轻薄的云彩在月亮前面蒙上一层白纱,看上去意境十足。突然,一群黑压压的鸟遮住了月亮的光芒。
在空中盘踞的乌鸦,仿佛宣告着自己的主权。乌鸦的叫声凄惨婉转,听在芸树耳朵里刺激了她的泪腺。
应了守墓人的话,乌鸦群在空中久久不肯离去。芸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那片荒凉的墓地会不会成为这群乌鸦攻击的对象?
“你去睡觉吧,我给你收拾好了。”守墓人从里屋出来,让芸树去休息。
芸树看着背光的守墓人,竟然隐隐约约有些温蔚还的影子。
芸树甩甩头,抛开这些不现实的念头。
“谢谢你,我不睡你去睡吧。”芸树对打扰了守墓人的睡眠很愧疚,客气的对守墓人说着。
“你是不是睡不惯别人的床啊?没关系,我陪你熬夜。”守墓人走到芸树身边,笑着看向了窗外。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外面一群乌鸦。”
芸树看着面前的守墓人,傻傻的笑和温蔚还秀气的笑容很不一样。
“谢谢你。”芸树由衷之言表达出来。
守墓人对着芸树笑笑,又看向了窗外。
有守墓人在身边,芸树此刻无比地想念温蔚还。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在下巴汇聚滴下来。
到了现在,芸树不可否认自己对温蔚还的感情。她是个不轻易表达自己感情的人,陪伴是芸树常用的方式。
温蔚还,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爱你,我能给你的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
原谅我不懂你,虽然我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