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石实有点儿受宠若惊，搞不清蓉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师问语只是笑，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这心里犯嘀咕，两只眼瞄向洛南迦，小姑娘嘻嘻笑着，张了张嘴，陆石看那口形，依稀判断出，是“好事”两个字，他这脑子里就更不清楚了。
“来，今儿咱们不醉不归。”蓉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把一瓶红酒用力蹲在桌上，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思。
这陆石的心里更不托底了。
“咳咳！”师问语轻咳了两声，朝蓉姐眨眨眼，意思里倒是有些古怪。
蓉姐一窒，看了看几个人的神情，不由莞尔，伸手在桌上敲了敲，“就是你们心疼他，罢了罢了，不吓唬你了。本来，我是想吊吊你小子的胃口来着。她们却可怜你。”
她开了红酒，给每个人都浅斟了一杯，轻抿着嘴角偷笑，“咱们陆小哥，最近可是做了好大事业。来，咱们祝他招财进宝，大吉大利。”
师问语和洛南迦是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陆石却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洛南迦，根本什么都不管，硬把酒杯塞到他手里，逼着他干杯。
“怎么样，要不要，我也出些钱，入个股，带着我们发财。”蓉姐似笑非笑，眼色挪揄，陆石就更觉得有古怪。
他费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关窍在哪儿，干脆开门见山，“这，我不明白。这种小事，蓉们掺进去，有什么好处？而且，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你还知道是玩火！”
蓉姐忽然换了脸色，把酒杯一蹲，发出“砰”地一声。
这下，陆石倒有些安心了，终于变成了他熟悉地那个蓉姐。他搔着头，笑了笑，“您还是这样说话好，刚才那样，还真有点不习惯。”
蓉姐正来气，却被这么一句话给逗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贱骨头！”她笑骂了一句，接着道：“你这事儿，有多凶险，知道吗？”
陆石还没说话，师问语却开了口，女孩儿轻轻起身，伸了个懒腰，轻轻道：“郭奉印没那么好糊弄，我明白你是什么心思，可你们若真想帮我，郭奉印未必猜不到。”
这件事，陆石倒是想过。洛流云就私底下同他提过，也许，这是郭奉印的陷阱也说不定。两个人还讨论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只是徒呼奈何。
“是不是陷阱，现在都得上了。钱都砸进去了，怎么着也得听个响儿。”他摊了摊双手，算是回答了众人。紧接着又道：“其实事情我也想过，可是咱们不能不做，他这是抓了咱们的死穴。”
“得，有这句话，你还算清醒。”蓉姐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她一扬手，“所以，我也得掺和一下，省得你出事。事先说明，我本来是没这心思，不过是看在小姐份上。”
师问语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瞧瞧陆石，又坐回原位，不发一语。
蓉姐却有些急，“事儿都到这份上了，两个人还腻着，也没个交代。你们的事儿，我也懒得管。不过，小子，姓郭的那儿，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陆石也有些不自在，他倒不是害臊，而是他自己也一直没想明白，他同师问语算是什么关系。好象镇上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俩是相好，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一晚，他那是一时冲动，冲着李子雄许了豪言壮语，可他同女孩之间，一直也没有过那层意思。两个人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近不到哪儿去。别说两个人做什么，就是话，也没多说过几句。
可但凡涉及到师问语的事，他都会特别上心，不管什么事，他都会冲在最前面。而郭奉印摆了这一道，他就真的硬接了，硬是要同血狼要塞这个庞然大物硬干到底。
师问语是不是喜欢他，答案也不甚明了。她的眼中总是含着笑，眉梢眼角间，似有情意。这几次，陆石有事，都是她在背后悄悄化解，洛南迦受伤，她比陆石还急，衣不解带在医院里看护。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做到这些，实属不易。
可两个人，终究是隔着些什么，总是欠些火候。
这会儿，听蓉姐抱怨，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提起郭奉印来，陆石倒是有了些想法，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同洛流云商量过的方案提了出来。
他轻轻捋着思路，边说边分析，“血狼要塞，这次的订单，主要是生化兵器，我们按合同来，先生产一批实验品，姓郭的签字生效后，再给他量产，有合同在，他一时也玩不出花样。再说，他就是要发难，也不会急于一时，先试试水，也好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蓉姐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同郭奉印打过交道，自是知道那人的不好对付。她轻吐珠玑，一字一顿道：“就这些，你确定，你以为，你真是在做生意？”
蓉姐话里有话，陆石也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拉了不少股东入伙，若是血狼一开始就发难，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他这时候，已经在暗暗庆幸遇上老刀了，不说别人，就是贾芒那家伙，就能顶上一阵了，何况还有一大堆大大小小佣兵团长，地方豪强，商会会长。他这才发现，无意间，竟是聚拢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蓉姐却是直摇头，“那些人，我看过他们资料，除了寻那个贾芒外，也没几个成器的。真要有事，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不顶用。”
“树倒猢狲散！”蓉姐直接下了定论，“不过嘛。”她笑了笑，“若是这棵大树不倒，他们还是能摇旗呐喊，助助威的。你这想法，也算不上完全没用。但真到事上，指不上他们。别完全信任他们，更不要依赖。”
她一连三个否定，指不上、别信任、不依赖，陆石倒是真开了眼界，这件事上，他回过味来，也完全赞同。
“明白就好，所以，我要入股，算是给你打打气。”蓉姐又扯回了话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和洛流云是最大的两个股东，其他人有不服的，让他们来找我。”
陆石倒是真安了心，洛流云平日当惯了甩手掌柜的，真出事也不见得能帮上忙，还不让那些家伙翻了天。蓉姐在，还真能帮一把。
至于有人不服？
这个，不存在的。
谁敢不服？
就是贾芒，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捋虎须，何况是母老虎的虎须。
陆石这回，倒是颇有些感激的意味了，蓉姐轻轻巧巧地一句话，就帮他除了隐患，他只觉得全身都有些轻松，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了。
蓉姐却一本正经起来，“先说下，每月的账，都要报我审核，生产线我每隔一阵子都会去视察，若真是有什么人捣鬼，我绝不客气，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瞎掺和。”
“不怪，不怪！”陆石连忙应承着，脑袋象是在敲鼓，心里头说，“我的姐姐哎，这镇上谁不认识你，谁敢怪到您老人家头上。”
他心里的小九九，蓉姐看出来了，只是轻哼一声，也没说什么。接着问道：“第一批项目，你打算拿什么去糊弄姓郭的？”
“这个么，说实在的，我还没想好。这实验室刚建，工场那边才开始动工，怎么着，也得下个月才能落成。到时候再说。”陆石比着手势，说着工地的情况，把目前的工程进度说了一遍。
没料到，蓉姐一听就炸了，“陆小子，你这是在作死！”
她情绪有些激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陆石的领子，大骂道，“你混蛋，不想活了。办事也没个轻重，枉我对你寄予厚望，小姐那么瞧得起你。依我看，你是烂泥糊不上墙。”她转头厉喝了一声，“南迦，去给你这位好哥哥买身新衣服，置办后事算了。”
她这句话，就象连珠炮似地，一气说完，连停顿都没有。陆石差点傻在那儿，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心说这疯女人是不是来那个了，这每个月的那几天，该不会让自己给撞上了吧。
师问语，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目光中，竟也有嗔怪的意思。
他读懂了，那分明是有些怪他不争气的味道。
这下，他可真不明白了。
洛南迦轻轻摇着蓉姐的胳膊，有些撒娇的味道，她这几天，一直住在这儿，倒是同蓉姐感情不错。
小姑娘跟瓷娃娃似地精致，性格又温婉，端的是讨人喜欢。蓉姐对着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恨恨地剜了陆石几眼，浑身都有些抖，看起来是真动了气。
师问语轻笑着解开了迷团，她声音软甜脆，听起来就象是山泉，可几句话，却是振聋发馈，“你着实是慢了些，血狼军团的东西，自是军用品。兵贵神速的道理你懂不懂。”
见陆石直摇头，她轻叹了一口气，拢了一下耳朵轻垂的长发，轻声叹气。
“就是他什么时候要，你这没有，那就是贻误军机，论罪当斩。而生化兵器，在这个时代，那是头号的军需品，士兵上战场，怎么能没有兵器？你再不快些，怕是要麻烦。依着我看，血狼要塞的传令官，恐怕都要在路上了，怕就是这几天的事。”
陆石如置冰窖，这才明白，自己捅了大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