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的信,言简意赅。
这里面透出来的意思可着实不简单,师问语丢了?米樱手一抖,信纸从指间飘落,仿佛头顶上打了一道雷,轰得她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她想敲醒老会长,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老人家怎么还这么悠闲。
“傻孩子,镇定些,用用脑子。”老会长微垂着头,继续闭目养神,话语间似有所指。
镇定,镇定个大头鬼啊!这一边丢了人,找都找不着。另一边儿,陆小子还带着美人到处挑事儿,怎么一个个都不让人清静。这……,等等……
米樱愣了,难道是,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倒象是印证了些什么?
“亡命鸳鸯!”她恨恨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决定不再管这些事,有些咬咬牙切齿。两个人都有些不着调,这为了会相好的,竟是都放下正事不干,跑到荒原上瞎乱什么劲儿。
两个人别搞出人命来!她恨恨地啐了一口,丢下句没头没脑的话。
老会长坐在摇椅上,来回晃着,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她们在这儿瞎琢磨,陆石在荒原上是忙得不亦乐乎,偏这时候,这桩绯闻的女主角,还不知情,她正手持长矛,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乱闯,遇到不长眼地,便顺手戳上一下,留下几个血窟窿。
师问语这几天着实有点儿象没头的苍蝇,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若是按她的意思,随便在荒原上找处山洞,或是在某个废弃的聚居地遗址里混上几天,听一听外边的消息。
只要稷城那边发生了变故,她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紧接着再打出一手好牌。
这就象是下棋,只需一着妙手,整盘棋就全盘活了。而师问语,就是要等这一记杀招,跟郭奉印斗,没点耐心怎么能成。至于李子雄搞得那些小把戏,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些东西影响不了什么以。
老会长心里自是有数,稷城那些大佬们,也是明白人,就是无尸岭那些老顽固,也不是笨蛋,哪有那么容易好骗的。关键是,他们想要什么,到底想站在哪一边。
是非黑白,全凭人的两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真相都是浮云,没什么用处。
可这几天,她真就有些糊涂了?
一个个哨所和据点,接二连三的出事,而且就在李子雄的眼皮子底下,那些冲天而起的火光,绚烂而又多彩,仿佛是给李子雄送行烟花,透着些悲凉的味道。
要出事,要出大事儿。
她感觉有些不妙,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有些在意料之外。
什么人做的?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蓉姐。若论起实力和心机,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她,老会长固然能做到,但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那个老太太,心机深着呢。在各方面没有权衡好利弊,明确表态之前,她绝不会贸然出手,更别提公然站在自己这边。
蓉姐难道是乱了方寸,竟是不顾一切地想替自己清出一条路来?她心里有些感动,却总觉得不对劲。关于这件事,她们两个人商量过多次,她在留给蓉姐的信中也提到过,现在,绝不是回无尸岭的时机,按兵不动,才是目前的上上策,真要是打草惊蛇,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蓉姐绝不会分不出轻重缓急,那是谁?
一连几天,她奔波在荒原上寻找着这个人,好几次,她一看到火光,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瓦砾,以及事后赶来的,一些不开眼的卫兵。
那些人把她当成了纵火者,一齐围攻,激得她火光直冒,痛下杀手,这一来,越传越广,倒是坐实了她一连挑翻了十几个哨所的传闻,把她气得无可奈何。
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好气又好笑,她到底做了什么,竟摊了这么个名声。难道她会这么闲,跑去跟那些小佣兵做对?不过,这一路追过来,倒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有些东西,亲眼所见后,她的心里就越发有了底。
就如现在,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小瓶子,一滴红的能滴出血来的晶石,在玻璃瓶里滴溜溜地滚来滚去,闪着耀眼的光泽。
若是陆石在场,一定会认出,这滴晶石,同他所得到绿色晶石竟是十分相像,除了颜色不同,无论构造、形态,还是光泽,都是如出一辙,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种小把戏,李子雄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师问语喃喃自语,她嘴上说的轻巧,心底里却是警觉起来。跟陆石不同,她对这件事的看法,想得更加深远。
她想到了某些事情,心情变得越来越乱,荒原上一直有一个传说,关于上个世纪,那次文明的毁灭,世人往往认为那是痴人说梦,可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那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地存在,而且那些毁灭后的遗迹,就深埋在这荒原之底。
姓郭的好大手笔,看来这一回,他是要暗渡陈仓。怕是老会长和蓉姐都被他蒙在鼓里,他这是一石三鸟,连带着要搞出惊天的大事。
她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也愈加的凌厉,有些事情,她本想缓上一缓,等安稳些再携手陆石和老会长,一起去做,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等不得了。
要尽快,在郭奉印之前,绝不能让他捷足先登。她这醒悟,这次姓郭的搞这些事情,所为何故了。他这是欲盖弥彰,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逼众人站队。表面上,是为他竞选下一任城主扫清障碍,实际上却是另有所图。
好心机,好算计!
她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了又怎么样,郭奉印已经走在了前面,在这一点上,她同蓉姐都落了后手。幸亏她出来这一遭,不然,还不是要被他蒙混过关?
这件事不小,绝对是个祸害,绝不能轻易放过。她按下了腕表的发射装置,编辑了一小段信息,又把晶体的全息图像附在了最后,分别给几个人传了过去。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这颗重磅炸弹,看你吃得消吃不消。那些老家伙,要是还分不清楚轻重,稷城和无尸岭就该沉到地下面去,跟那些古代遗迹一起长眠了。
做完了这件事,她感觉到身心一阵放松。有件事,终于可以确定,她现在,不是要确定有没有援兵,而是只需要确定,援兵会在什么时候来,只不是早晚的问题。
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嗤笑了一声,郭奉印这一回,算是作死了。正愁找不着下手的机会,就自个儿送上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误打误撞地揭开了这道神秘的面纱?
放下心中的巨石,她只感觉到一身的轻松,倒是有闲心关心起那位神出鬼没的荒原煞星,这位爷,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手段干净利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这连端了好几个哨所,都没留半点痕迹,着实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笑了,索性无事,不如继续查下去,也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说干就干,她翻出了一张大大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地图上标着七八个红点,尽是已被毁掉的哨所图标,她轻轻用笔连了起来,竟是惊讶地发现,这些哨所,居然在一条直线的两侧。
这是……
通向无尸岭的路!
有人在帮自己,找一条回家的路?
她的心不争气地怦怦直跳,仔细回想着,这几天,远远看到的那个黑影。虽然没来得及追上,却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熟悉地张口就要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是他!
难道真的是他!
她捧着地图,痴痴地坐在原地,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时,整个人已然是泪流成行。
师问语发傻流泪的时候,李子雄也正头疼不已,他这两天,接二连三得到消息,他设在荒原上的几十个哨所里,已经有一半儿遭人偷袭,损失惨重。
他实在是有些发疯,一帮废物。根据幸存者的汇报,偷袭的人是一男一女,至于具体相貌,却是没看清楚。
这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偷袭么,谁还会让人认出来。可是有一点相同,就是佣兵们,都看到了巨大的蝎魔,挥舞着毒螯,锋利的蝎针,给这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有些人一提到大蝎子,还会吓得瑟瑟发抖。
李子雄这还不知道是谁?
他心里暗骂,这姓陆的一点儿也不消停,都混到这份儿上了,不亡命天涯、东躲西藏就罢了,反而冒出来搞风搞雨,这胆子是真够大的,李子雄不禁狐疑,“他哪来的本事,竟是如神兵天降般,一口气端掉了七、八个哨所。”
对于陆石的本事,他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傀儡制造也好,还是个人实力,都称得上个中好手。可论起机谋应变,战略布局,那小子是一窍不通,若说是陆石一口气端了他的哨所,他是真不相信。
相信也罢,不信也好,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拿尺子在地图上一比量,肺都快气炸了,这摆明了,是为师问语回无尸岭清除障碍,这也太欺负人了,真把血狼军团当成了摆设?
抓不着你,老子还怎么混?
李子雄恶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拍,用力一挥,呼啦啦,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