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累了一天,这一觉睡得极沉,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言凯在云麓殿已经有个小房间了,一醒来就揉着眼睛跑过来找沉碧:“娘亲,小凯醒啦!”
“醒了啊,恰好娘亲也起了,来,你先过来洗漱,然后我们用早膳。”沉碧温柔道。
“好。”言凯十分听话。
由于昨天都累着了,沉碧和言凯起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上午十点多了,都是腹中空空,饥饿得很。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两人美美地吃了个早饭。
红杉和杨柳正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梁千钧轻咳着进门了,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脸色白得像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慢慢地走进门,肩膀还因咳嗽在颤动着:“沉碧,我来了。”
“好的,来,坐。吃过早饭了嘛?”
沉碧刚好给言凯出好几十道乘除法和应用题,让他自己钻研着,转过头来坐到了另一边会客的椅子上与梁千钧交谈。
“吃了。”梁千钧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不知道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沉碧盯着他,深邃的眼眸展露出一抹笑意,“千钧,这里没有外人,你到底是何用意,就不用再跟我拐弯抹角了吧?”
梁千钧深深地看着她,也不再咳嗽了,眉毛微挑:“我还要多谢雅公主昨日给我这个面子了!”
“好说好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千钧,既然我这样叫你,昨日也如你所愿,说明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你确定还不告诉我?”
“哎,”梁千钧深深叹了口气,“沉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来,其实还真是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你直说吧,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考虑的。”
他的眼眸中仿佛有一潭深得化不开的漩涡,终于将那隐藏在心中的话语都向她吐露出来了:“其实……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病……正如坊间所传,我的确是因为中了毒,而且余毒未清,的确活不了几年。”
沉碧听了神色也不免严肃了几分,就算梁千钧的病在坊间有所传闻,不过都没经过本人证实过,有些人也都是不信的。毕竟这事关大司空一族的继承人问题,说来也是个重大的机密了,没想到梁千钧竟然当真如此坦然地说了出来。
“那你的病是真的治不好了吗?”沉碧凝重问道。
梁千钧苦笑了一声:“实不相瞒,以前我也以为我的病也只能这样了,所以我消极过,自暴自弃过,甚至还想干脆不再受病痛的折磨,早些一死了之……可是后来我忽然听说了一个法子——天山雪莲辅以至阴内功可解百毒。
家父为了我,千辛万苦寻找多年,终于找到了这天山雪莲,可是至阴内功的人,从来没有见到过,那几乎是万里挑一的稀有物了……在我沮丧失望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又让我重新燃起了生存的希望,所以我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内功是至阴内功?”沉碧惊讶地指指自己,见他点头,她有些不解,“那不简单嘛!你把雪莲拿来,我帮你不就行了。”
“不简单!”梁千钧的神态有些不自然,“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你了,还是用以身相许的方式……”
“那到底要怎么做?不会是要……双修吧?”沉碧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般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口。
“不不不……”梁千钧一头黑线,脸色涨的通红,简直是哭笑不得啊,“不是那样的!”
“那到底是哪样啊!你倒是说啊!”
“就是……”梁千钧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凝重地开口,“需要在服下天山雪莲的前五日内先饮下一碗至阴功者的心头血……此外,五日后就要立即服用雪莲,运输至阴内功,且要运输一个时辰。
我知道你神功盖世,如果你直接辅助我消化雪莲倒也并无大碍,但是一旦心头血流了太多,一时半会儿很难再恢复过来,若是再强撑着辅助我,还要一个时辰,我怕你的身体会受不了。而且,在消化雪莲的过程中也要完全的静心,若是内心烦躁或者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就走火入魔的……
所以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我既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我又想活下去……而且此至阴之功如此大成的,目前看来也只有你一个……”
梁千钧不安地捂住了嘴唇又咳嗽了几声,悄悄地把白帕子合拢了,沉碧隐约之间仿佛看到了他咳出来的是一滩血。
她也不免产生了恻隐之心,说道:“既然只有我有至阴之功,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就算是为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想我可以试试……”
梁千钧开始是怕她不肯答应,才搞了这么多事情;如今见她答应了,却又感到胸口沉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就像是在心头打了一个结头,犹豫不决着,倒有一种不想让她替自己治病的感觉。
他犹豫道:“虽然你以后只要好好调理,身体还是能恢复到原状,但是取心头血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在输送内功过程中,也是稍有不慎就……”
“你还信不过我?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有把握做到!至于风险嘛……做什么事情不是都有风险吗?如果一味地去惧怕,对于任何事情都不敢尝试的话,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沉碧说这些话的时候,浅棕色的眼眸溢出了点点碎碎的光芒,仿佛流金溢彩,那么自信、坚定而有力量。
她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梁千钧的心头好像有一股暖流划过,这是自他生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
他把自己比喻为一位行走在寒冷冰山的孤独旅者,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广袤地带,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尽头。可是她作为他的希望出现了,她还答应了他的请求,愿意冒着风险替他治病。
梁千钧忽然感到有些热泪盈眶,直接朝着沉碧跪了下去:“多谢你……沉碧……就凭你答应了我,若是未来我子承父业,必将唯你马首是瞻,大司空府任你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