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引申义?”薄嘉懿勾唇浅笑,虽然明明在笑,五官也是绝寰俊美,却让人颈后发凉,连坐在他身边的阿元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虽然容太后泼辣狠毒,但是对自己一手带大的薄嘉懿却颇为忌惮,她屡次在薄嘉懿手下吃亏,此刻,看他露出如此阴柔腹黑的笑容,心里忍不住发怵。
“依母后的意思老祖宗的宗法是可以随意更改的?”薄嘉懿的音调带了些许质问。
“哀家可没这样说!”容太后强词夺理,抬头挺胸,心里发怵,面上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哀家也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若皇帝曲解哀家的意愿,哀家也很是无奈。”
说完,容太后就怒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李长寿,咱们走!”
“是,是!”李长寿连忙低头哈腰地跟在容太后身后,狗腿地说:“太后您这边走,小心脚下的台阶。”
容太后怒发冲冠地离开未央宫,走到宫中一处名叫“岸芷汀兰”的水榭处,刚好碰到正在暖阁中赏花归来的澜妃。
澜妃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容太后气冲冲地甩着手中的锦帕:“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枉费哀家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
澜妃连忙柔声安慰,亲自将容太后扶到不远处的小亭中,又命宫女取了暖茶与糕点,温言软语:“太后慈悲,宽大为怀。皇上朝中事务繁忙,许多事也不是一言一语就能说清楚的。您是长辈,就让让他。等皇上想清楚了,自然就来向您道歉了。”
澜妃不愧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几句话说得容太后心头的火气瞬间熄灭。
“太后,这是宫中糕点师新做的糕点。用新鲜的莲蓬与荷花做馅料,用糖、蜂蜜搅拌,蒸了面,打了版,然后把馅料嵌进去,用文火慢慢蒸上一天,蒸出来的莲花馅糕又新鲜又清甜,您尝尝!”说完,澜妃就主动递过去一块。
容太后接过来,放入口中,果然入口即化,清甜的馅料裹胁着莲花莲子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清新怡润。
容太后气消了,忍不住戳了戳澜妃的额头:“哀家还不是为了你!想给你讨个嘉礼仪式争争脸面!如今,阿瑜占着皇长子的位置,皇后又怀上了龙种,你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一点好处都占不了!”
闻言,澜妃敛眉,低声说:“是臣妾福薄。”
容太后却犹自不甘心:“咱们长孙家的孩子天生就是富贵命格,哪里是那些不知哪里来的贱骨头能比上的!阮芷菡想让她腹中的孩子当太子,哀家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清太后到!”小太监的声音由阶下传来,闻言,容太后姑侄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巴,不一会儿,清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亭子。
自从上次澜妃设计害死了楚云音,楚家元气大伤,清太后就闭门西翠宫,几乎不踏出宫门。
今日一见,清太后的形态消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红润的脸有些发黄,尽管用厚厚的脂粉遮盖,依旧遮不住眼圈下浓重的暗影。
容太后自来与清太后不合,每次看到她就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宛如一只斗鸡。
澜妃倒是娴淑,轻声细语地给清太后夹糕点,又把那莲花糕的做法复述了一遍,热情地邀请她品尝。
任凭澜妃舌灿莲花,清太后却死死地盯着容太后,阴沉沉地一脸死气,倒是盯得容太后心里有些发毛。
清太后要是上来与容太后真枪实弹的干,容太后一定不会发怯,但是她这样阴沉沉地盯着她,让容太后心里没底。
澜妃还在温言软语地给清太后夹东西,清太后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她,冷笑一声:“澜妃真是好兴致,害死了人,还睡得着吃得下,就不怕冤魂夜里来索命吗?”
澜妃面色不改,姣好的面容五官精致完美,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臣妾不懂娘娘的话。”
清太后猛然用宽大的水袖将桌面上的盆盆碗碗全部扫到地上,一杯热茶“哐当……”一声砸到地面上,滚烫的热水四溅,恰好溅到澜妃的脸上,澜妃捂着脸低头,纤细的身体频频发抖。
清太后气得尖叫,指着澜妃破口大骂:“你这披着人皮的狐狸精!教唆宫女去陷害云妃,云妃心思单纯,死后却落下污名!真真该千刀万剐,长了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心肠却比墨水还黑!”
“放肆!”容太后立刻端出东宫太后的威严,指挥李长寿去保护澜妃,她摆出战斗的架势,对抗清太后:“身为一宫太后,枉顾自己言行,如此口出污言,怎能母仪天下?”
清太后阴沉沉地看了容太后一眼,冷笑着说:“你们长孙家教出来的好闺女!今日,哀家倒是要看看她长了几条尾巴!”说完,她就指挥手下语素去拉扯澜妃的衣服。
澜妃身后的宫女连忙上来帮忙抵挡,清太后亲自上手,“嗤……”一声撕破了澜妃的外披纱裙,澜妃吓得花容失色,又躲又闪,连连求饶。
容太后见场面乱成了一锅粥,立刻让李长寿上手帮忙。
清太后完全丢掉了平素的安静优雅,如一个疯子对澜妃又踹又打,容太后趁机挠了清太后几把,清太后又松了澜妃,转身与容太后扭打在一起。
路过的宫人们看到两宫太后扭打在一起,有幸灾乐祸的,有担惊受怕的,有些管事的怕担责任,立刻派人通知薄嘉懿。
薄嘉懿收到消息,摩挲下颌,冷笑一声:“让她们打!让她们闹!越热闹越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正好给宫里添些喜乐的气氛。”
李林武跟在薄嘉懿身后多年,一点就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对上报的宫人说:“去,多派几个人去增援容太后!莫让太后吃了亏!”
上报的宫人领命,立刻弯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