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四起,火舌肆虐。
关键时刻,阮芷菡用薄嘉懿曾送给自己的火诀躲过一劫。火诀被重力甩出,摔在地面上,里面的压缩炸药即刻爆炸开来。
阮芷菡与李三娘被围在安全范围内,火圈外火舌肆虐,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
猛然,腹中传来剧烈的绞痛,如有人用一柄匕首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
“额……”阮芷菡痛得蜷缩着蹲在地面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眼前一阵发黑。她清晰地感受到腹中胎儿不安地踢动。
“呃呃呃……”她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在火圈中,任凭火舌即将烧到她的衣角。
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如此的无助与惶恐。她用手紧紧地护着肚子,拼尽全力保护腹中的胎儿,然而,翻腾的五脏六腑预示着危险的降临。
浓稠的鲜血由裙角流出,染红了地面,双腿失去全部力气。阮芷菡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她颤抖着伸出手,使劲摇晃昏迷的李三娘,气息颤抖地呼唤:“三娘,三娘……”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刻,李三娘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瞬间从地上翻身坐起,遥望着远处肆虐的火海,静默半晌儿,忽然疯了般向火海扑去,凄厉的尖叫着:“九曲,宝儿!九曲,宝儿!”
阮芷菡连忙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拉住她的衣裙,随后,手上力气不够了,她干脆用牙咬住了她的衣角。
她真得要不行了,阮芷菡眼前一阵发花,整个脑海中一片空白。
李三娘猛然转头,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怔愣地看了她半晌儿,才呐呐地说:“阮…小…姐……”
阮芷菡连忙放开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往后趔趄,大口喘息着倒在地上。
李三娘顺着她的裙角看下去,看到浓稠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裾。
她哑然出声,伸手扶住她:“孩子!”
火海中,两个女人四目相对,双眸潮湿。她们中的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与儿子,感受到人间爱情幻灭与骨肉分离的剧痛,那种痛,足以将一个人击垮!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李三娘双臂使力,将阮芷菡甩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向火海外冲去。
火舌烧灼着两人的皮肉,阮芷菡用手紧紧抱着李三娘的脖颈,埋在她的耳后小声的哭泣。
“不要哭。”虽然嘴上这样安慰她,李三娘却不停流着眼泪,两人冲出火海后,李三娘转身,怔怔地看着火海吞噬下的宅院,埋葬了此生她最爱的两个男人。
夜半寂静的街道,被女人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李掌柜!李掌柜!”
李三娘手掌握拳用力敲击着妙春堂的大门。
阮芷菡迷迷糊糊地倒在一旁,血,好多的血,几乎要抽干她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行身穿铠甲的士兵骑马从夜晚的街道上踢踏而过,为首的侍卫身穿一套金鳞铠甲,手握一柄尖锐的红璎枪。
李三娘看到有人经过,立刻想上去求救。然而,阮芷菡却连忙用手拉住她的衣服,冲她摇摇头,低声说:“是敌人!快藏起来!”
然而,李三娘还来不及将她背起来,为首的军官呼出一声“吁……”喊停胯下之马,随后他翻身下马,钢制的云靴敲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三娘连忙在阮芷菡的面前蹲下来,从地上捡起几块烧完的煤灰,快速涂在她的脸上,随后,高大的身体向前一挡,将她挡在了身后。
军官走上前,用手中的红璎枪指着李三娘的胸口,冷声问:“什么人三更半夜在此逗留!”
“官爷,是我家这傻姑娘三更半夜又犯病了!来药堂里讨几贴药!”李三娘与他虚与委蛇。
军官用红璎枪将李三娘拨到一边,仔细看了看阮芷菡的脸,不过她脸上抹了煤灰,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阮芷菡忽然从嘴里发出一声诡异的尖笑,眼神里发出冰冷的光芒。
军官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嫌恶,鄙夷地撇撇嘴:“原来是个傻子!”说完,转身返回马上,领着士兵们走了。
眼看着众人走远,两人才长舒一口气,李三娘紧攥着阮芷菡的手,给她打气:“小姐要坚持住!我再敲敲门!”
说完,她刚站起来,正准备攥拳敲门,没想到禁闭的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睡意浓重的脸,却是店里的伙计九玥。
“谁啊,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九玥不满地嘟哝着。
李三娘立刻扶着阮芷菡向里面走,奈何九玥却不认得自家老板,伸手阻止:“唉唉,你们这是要干嘛?”
李三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说:“狗东西,看清楚这是谁!这是你们家老板!”又怕巡查的士兵去而复返,连忙吩咐他:“快去把大门关好!”
“老板?”虽然九玥知道妙春堂来头不小,背景势力雄厚,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老板,平素只见李封在店内坐镇,乍然听到老板来了,吓得头脑立刻清醒。
不一会儿,李封也闻讯赶来,看到阮芷菡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担忧与焦急写在脸上:“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虽然听闻阮芷菡已成了皇后,但是李封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大小姐。”
阮芷菡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用右手帮自己把脉,许久,附在李封耳边说了一个药方,李封连忙蘸墨写在纸上,让九玥抓了药去后院里熬。
脱离险境,李三娘才深刻地感受到丈夫与儿子离开了自己,坐在一旁垂泪。
李封听说了两人的遭遇,连忙派手下去自然村打探情况,看看能否收集到九曲与宝儿的尸骨。虽然明知希望渺茫,怕两人早成了一堆灰尘。
阮芷菡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攥着李三娘冰冷的手,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三娘,若是我能好起来,一定会补偿你的。”
李三娘含泪摇摇头:“这是人的命,不是小姐的错。小姐还是好好养身体,等天一亮,让大掌柜找个大夫来好好帮您瞧瞧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