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曾熟读兵书,看过一些兵器图,虽然匆忙扫了一眼,却觉得那尖刺的形状很像道士用做法事的桃木剑。”孙鹤仪压低声音:“桃木本身就是镇邪招魂之物,娘娘身体孱弱,莫不是与这桃木有关系?”
阮芷菡不由看了孙鹤仪一眼,轻笑:“没想到孙大人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
闻言,孙鹤仪不由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让娘娘见笑了,下官也是胡乱猜测。”
“是不是,先得把扎孙大人脚心的东西找出来。若真是桃木剑,再做打算。”
说完,阮芷菡就将阿元叫了进来,她轻声对阿元吩咐了几句,阿元点点头,出去一会儿,回来后,手里捧着一件用手帕包着的物件。
展开来,果然是一柄染了血的桃木剑。
阮芷菡将那桃木剑拿在手里,皱着眉头,面布阴云。
“染了血的桃木剑就不是镇邪之物了,而是招邪之物。”孙鹤仪皱着柳眉:“显然是有人故意想陷害娘娘。”
阿元气得面目发白,语气激进:“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将这样邪门的东西埋在咱们宫门前,简直可恶!”
阮芷菡掂量着手里的桃木剑,眼眸中眼神幻化,许久,冷冷地说:“除了两宫太后还有谁敢在本宫的地盘上作妖?”
“那怎么办?就这样白白让她们算计了吗?”阿元义愤填膺。
孙鹤仪沉吟了一句,轻声说:“娘娘,擒贼先擒王。下官倒是有一计。”
阮芷菡看孙鹤仪小小年纪,却聪慧机灵,聪明绝顶,于是对她说:“说来听听,若是计策成功,本宫有重赏。”
于是,孙鹤仪娓娓将自己的计谋向阮芷菡细细道来……
晚饭时,几个小宫女围在一块,一个细眉水眸的小宫女忽然神神秘秘地说:“嗨,你们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找人卜卦了。”
“找人卜卦干什么?”另外一个黑发红唇的宫女皱眉,随后一脸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终日缠绵病榻?”
细眉水眸的宫女点点头:“听阿元管事说道士说啦,需得破了殿前正面大槐树的土娘娘的病才能痊愈!”
两位宫女挤在一块嘀嘀咕咕,没注意到旁边身穿杏色衣裙的宫女双臂一抖,端在手中的碗差点掉下来。
很快,两位宫女又转移了话题,然而,杏色衣裙的宫女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出去了。
等两位宫女回过神来,细眉宫女问:“今天秋月怎么吃那么少?平素不是挺能吃得吗?”
另外一个宫女摇摇头:“谁知道呢!”
当晚,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未央宫正殿前,那人影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拎起手里的铁锹,开始挖土。
阮芷菡、孙鹤仪、阿元三人躲在玉柱后,看那人影挖了好一会儿,几次探头去看,似乎在奇怪埋在土里的桃木剑为什么不见了。
阮芷菡适时给阿元一个眼色,阿元立刻插着腰跳出去,尖声大叫:“大胆刁奴,三更半夜乱挖殿前土地,有何图谋?”
阿元的声音吓得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声求饶:“管事饶命,管事饶命!”
阿元手里拎着宫灯,向前一照,看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她在脑海中努力过滤宫女们的名字,随后哑然出声:“你是秋月?”
阮芷菡带着孙鹤仪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秋月,又瞅了瞅她扔在地上的铁锹等工具,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在找这柄剑?”
说完,孙鹤仪伸手,将染了血的桃木剑展示在秋月的面前。
没想到秋月看到那柄剑,竟然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将秋月激醒了,秋月睁开眼睛,看到阮芷菡冷着面坐在贵妃榻上,在她下首站着一个身穿粉白绸衣女官衣饰的清秀女官,阿元管事手里拎着一个盆子,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秋月肩膀一缩,立刻翻身坐起,跪在阮芷菡的面前,声音颤抖:“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若是想要本宫饶了你的命,你就说说是受了谁的指使在殿前槐树下埋了这桃木剑!”阮芷菡冷面低斥。
阮芷菡素来平和,对待宫女太监都极是和善,虽不至故意笼络,却也不曾刻意为难。秋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用如此冰冷无情的语调说话,吓得她浑身发抖。
“是清太后。”秋月一股脑儿全招了:“清太后答应事成之后放奴婢出宫,奴婢思乡心切,受了太后的蛊惑,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完,不停地跪地磕头,直到头破血流。
阮芷菡心中气愤,眼神不由更冷,心想她与清太后素无冤仇,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为了斗倒容太后,将怒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秋月说:“既然你已招供,本宫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若放出一点风声,就勿怪本宫心狠手辣!”
她语调虽轻,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威力,秋月连连磕头:“谢娘娘不杀之恩,奴婢不敢了!奴婢若是泄露半个字,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阮芷菡给阿元使个眼色:“带她下去好好监视!若是看到她与任何不轨的人接触,格杀勿论!”
“是!”阿元颔首,将瑟瑟发抖的秋月带了下去。
阿元与秋月走后,阮芷菡静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然而,孙鹤仪却从她紧握拳头暴起的青筋上感受她内心的愤怒。
她立刻轻声安慰:“娘娘一定要放宽心,生气最是伤人。”
阮芷菡疲惫地靠在软垫上,用手扶着额头,语气低沉:“帝王之家,真是金玉其外,荒唐其内啊!”
孙鹤仪也忍不住感叹:“娘娘说得一点没错,这宫中的人,哪个都成了牵线木偶,身不由己,起起落落,沉浮沦落,面目全非。”
阮芷菡抬头,看到烛火中的孙鹤仪面目哀伤,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元馨清秀哀伤的面容,竟是与眼前的孙鹤仪重叠在一起。
她现在才有些理解当初元馨的选择,为什么亲如姐妹的两人会反目成仇,或许这并非元馨的本意,只是被逼到那个位置,她不得不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