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尔卿浑身一震,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僵,手指一寸一寸的收紧,她抬眸看着顾承珩那双漆黑的瞳孔,终究是将秦老爷说的那些话,无力的咽下肚子中了。
“没有。”秦尔卿说道。
顾承珩神色一凛,他点头,说:“月底公司就要放年假了,我过两天会出国一趟。”
秦尔卿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紧,看着他,说:“新年不回么?”
旋即,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顾承珩,心底划过一抹浓浓的失落感。
顾承珩放下筷子,抿着唇说:“应该不回了,若你在别墅无聊,过年可以回秦家。”
“你不回顾家吗?”秦尔卿问出这话的时候,便后悔了。
顾承珩怎么会回顾家过年呢?
“不回。”顾承珩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简单明白的说道。
秦尔卿的心底是失望的,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连好吃的料理她也没有吃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草草的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了。
她也不懂自己失望的是什么,又或者她在失望的时候又在盼望着什么。
饭后,顾承珩让司机先行离开了,而他则带着秦尔卿在街上漫步。
这一刻,顾承珩像世界上最普通的男人一样,他不是杀伐果断的商场精英,也不是手握几百万人生计的集团总裁。
他和她都是如同这世间平凡的夫妻一样,相濡以沫着。
因为圣诞节临近,所以街道上很热闹,璀璨的焰火在夜空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在秦尔卿的脸颊上,顾承珩险些以为她的脸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来。
那样的耀眼夺目,迷乱了他的眼睛。
“顾承珩……”秦尔卿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诉说秦家的那种状况,也无法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
顾承珩驻足,低下头看着她,眼神幽深。
“你说。”他抿着唇,说道。
秦尔卿深呼吸一口气,正欲鼓起勇气将事情一口气说出来的时候,原先已经离开的司机却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一个袋子。
顾承珩接过袋子,便让司机停下车离开了。
他看着秦尔卿光洁的脖子,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秦尔卿,你就不能花我的钱,对自己好一些么?”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秦尔卿愣神的时候,他已经拆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做工精致的白色围巾,款式简单大气,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不过总归从顾承珩手中拿出来的东西不会便宜。
顾承珩拿起围巾,伸出手臂细心的给她围在了脖颈上。
秦尔卿看着灯火下的顾承珩,心头最柔软的一角,好像被触动了,那里面的坚冰融化成了雪水,然后再被他的温暖给燃烧起来,逐渐的变得有温度。
她垂在大腿两侧手指,一寸一寸的收紧,衣角被她攥在手中,揪了一圈又一圈。
昏黄的路灯照耀在他俊朗无涛的脸庞上,好像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辉。
他那狭长的丹凤眸中深沉如化不开的墨水,带着强烈的吸引力,要将她整个人吸入那个漩涡之中,连皮带骨,最后连一丝血肉都不剩。
他的手背无意之中擦过她冰冷的脸颊,将她冷硬的心脏燃烧起来,她的心脏处不断的蔓延出热烈的温度,将她的四肢骨骇都变得温暖。
这一刻,秦尔卿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她想,那应该是感动。
这条围巾,是她被顾家赶出去之后,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兜兜转转,她竟然还是回到了顾承珩的身边,哪怕是以这样一种的方式。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可是,有太多的东西都回不去了。
她心中波涛汹涌,脚尖踮起,伸出双手抱住顾承珩的脖颈。
她双目泛红,哽咽的说道:“顾承珩,你对棋子都是这么好的么?”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神有些悲哀。
顾承珩垂下眼眸,他缓缓的扬起手,抚上她的后背,低沉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在秦尔卿的耳畔,“目前,只有你这一颗棋子。”
他的话意味不明。
而她,却在这一刻,哭红了眼,泪流满面。
“顾承珩,你打得一手好牌,攻心为上。”秦尔卿呢喃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和简明深何尝不一样?
两个人都同样的知道要利用女人,该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们卖命。
可是,他二人唯一的不同,顾承珩比简明深还要厉害,他懂得交出自己的一分心意,换她的全心全意。
而简明深,则是完全不想付出。
顾承珩的眼中闪过一抹愠色,他伸出大掌搂住了秦尔卿的腰身,眼眸半眯着,目光森然的看着她。
“秦尔卿,你就是这样想的?嗯?”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方才的温柔,可是,她却听出了他努力的在压抑着的阴冷。
秦尔卿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我是在你那里学的。”
闻言,顾承珩嘴角一勾,丹凤眼中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轻笑着反问道:“在我这里学的?我还会很多,你要不要一一学学?或者,我亲身教学?”
秦尔卿正欲说话的时候,顾承珩却是松开了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塞入了车中。
“你疯了……”秦尔卿还未说完话,便被顾承珩吻住了唇。
“嘭——”顾承珩顺手关上了车门,将她压制在自己的怀中,在阴暗的车中尽情的索取着她的芳香。
他的唇瓣很暖,却又软得出奇,让她险些沉沦下去。
秦尔卿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挣脱开来,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他吻得愈发的用力,秦尔卿只觉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一样。
就在此刻,顾承珩却又松开了她,他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黑暗中,他的眸子里散发着丝丝的星光,就好像他的眼中藏着漫天的星辰。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用力,他的力气之大仿佛想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秦尔卿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抬起头,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的眼睛。
“秦尔卿,你怕死吗?”他那双如鹰眸般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的盯着怀中的女人。
秦尔卿合上眼睛,心中微颤。
她想说她不怕死,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不怕。
可是,当她有这样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顾承珩那张英俊的脸总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会担心他一个人能不能拿回那些东西。她会担心,他能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总之,就是她的世界中,不再只有自己的仇恨,还多增加了一个顾承珩。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也许感恩他曾经的恩德,也许还有着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是她不想深究。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道,反而反问道:“顾承珩,那么,你会让我死么?”
她以为他是在问她去娱乐城做卧底,怕不怕死,却浑然不知道,他说的全然是另一层意思。
此话一出,顾承珩抱着她的手臂再一次收紧,秦尔卿甚至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又快速了许多。
顾承珩将下巴抵在秦尔卿的头顶上,薄唇轻轻地抿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身上清幽的紫檀香缓缓的侵入她的鼻间,狭小的车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会让她死么?
他不知道,是否还该继续以前的那个计划。可是,他同时也没有别的路。
秦尔卿在他的面前,就是一条通往天堂的生路。
那是那个人的活下去的希望,他不敢抹杀掉那个人所有的希望。
秦尔卿见他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变得黯淡,那抹希翼被狠狠的踩在了深渊底下,留给她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纵然早知他会是如此的回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甚至,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难过。本身顾承珩就是那样一个狠心的人,而她又有什么资格好难过呢?
车窗外人声鼎沸,秦尔卿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一股寒气冻得她浑身发抖。
灯光再美,终究冰冷。
他们都不知道,有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黑色跑车离开的方向。
段锦华站在热闹的十字街头,眼底的冰寒令人心惊胆颤,她的指甲狠狠的刺入了手掌心,直到空气中传来了一丝甜甜的血腥味,她这才松开了手。
“阿珩……”她动了动嘴唇,呢喃着顾承珩的名字,眼神悲凉无限。
“我知道你只是在利用她而已……我知道……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舍得骗我的……我知道的……我相信你……”她眼睛里含着泪水,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她伸出手扶住冰冷的电线杆,指甲在电线杆上划出一道一道的痕迹,触目心惊。
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那样的单薄,她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要相信顾承珩,他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她等……她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的,她会等到有一天,他发现她的好。
可是,她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她泪水便流的愈发的凶,好像江河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