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博还是摇摇头：“警察不予立案，因为没有证据。我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我的复印社还起了一把火，消防的去看了，说是线路的问题，自燃。我真的很无语，我接手复印社的时候，明明请专业的电路师傅重新装的电线，装好之后，还请消防验收过，根本就是什么都合格。”
小五皱眉：“那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得罪谁了么？或是，你出事前后就没有什么异常么？这些都可以作为线索，请警察调查的。”
付博说道：“车子翻了时候，我当时费力从车里费劲的爬出来，周围好多人围观。我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两个黑衣黑裤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也在观望，然后他们就径直离开了。我觉得他们很可疑，但也只是怀疑。”
黑衣黑裤带黑头套的人？
小五几乎是本能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君夜寒身边的护卫。君夜寒的护卫从来都是黑衣黑裤带着黑色的头套。就在今天，自己和君夜寒去金海底的时候，后面的那个车里跟着的护卫还是那样的装扮。
小五又想起邱红说过，付博复印社起火的那天晚上，她看到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从复印社出来，然后不久那儿就着火了。
又是黑衣人，都是黑衣人。
难道付博的这些事，都是君夜寒让手下做的？
但是付博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得罪君夜寒那个大魔头？若说交集，唯一的一次，也就是自己和付博在小区的路上说话，身边开过去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而那是君夜寒的车。
小五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如果……如果真的是君夜寒做的一切，如果……如果就是因为付博和自己多说了几，如果……如果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叶小姐，你怎么了？”付博见小五的脸色不对，轻声问一句。
小五回神，努力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没事，要买点松子。”
付博点头，他现在出来摆摊就是贴补家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付博给称好松子，双手递给小五。小五拎着走，带子不小心在包上的拉链处挂了一下。走出不远，松子就开始往外掉。有好心的路人提醒：“小姐，你的袋子漏了。”
但是小五听不见，就是行尸走肉的一样走啊走啊走啊。松子撒了一路，就好像她落下的颗颗悲伤绝望的眼泪。
小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一辆车停在身边。她没在意，还是往前走。琅轩快走两步堵住小五的去路：“叶小姐，下雪了，请上车吧。”
下雪了么？
小五抬头去看，漫天的雪花从灰沉的天空飘飘洒洒的落下，而自己的身上何时落了一层雪都还不知道。
“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小五跟琅轩说道。
琅轩不知道小五这是何意，就点点头：“是，下雪很漂亮，女孩子都喜欢。”
小五抬起手，看看手上的袋子，原本半方便袋的松子就剩下很少的一点：“我不喜欢下雪，下雪了，付博的生意就不好了。”
琅轩眼底一沉，没有吭声。
小五挑眉看着琅轩，忽的笑了：“看我，跟你说这些做这么。你都不知道付博是谁，所以，付博的生意好不好你也不会关心。所以付博的遭遇你也不会知道。所以……”
“叶小姐上车吧，君主还在车上。”琅轩听不下去，提醒一句。
小五转头看着车，车子在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后座的窗户是下去的，那里面似乎透出浓浓的寒意，好像比这天都冷。
“如果，我不上车，君主会怎么惩罚我呢？”小五说道：“还是……他惩罚的会是你，因为你工作不尽力，没有请我上车。”
琅轩躬身的更很：“叶小姐……”
小五错开琅轩，继续往前走。地上留下细碎的脚印和一颗一颗又一颗的松子。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让她看起来好像一个雪人，一个行走的雪人。
琅轩到车跟前，小声道：“君主，要将叶小姐带上车么？”
君夜寒脸色青黑，眼底绷着翻滚的怒火：“她要作死，就让她死！”
车子忽的从小五的身边飞过。溅起的雪泥落在小五的白毛衣上，她恍然未觉。
地球是个圆的，小五总算是知道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又走回联丰街，走到了地下室。此时是几点，小五不知道。就知道雪停了，夜很黑，地下室更黑，钥匙依然在门口破破的脚踏垫下面。
小五很怕黑，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是和邱红一个被窝，紧紧搂在一起。后来一个人睡，都要开着一盏小夜灯的。但是今天，小五关上门，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摸到床上，倒下就睡。
多天没住人的地下室，又阴冷又潮湿。可是小五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累了，倦了，痛了，唯一收留自己，不嫌弃自己的地方。
自己跟琅轩提到付博，如果他不知道，会解释的吧。可是他连一个字都不解释，因为他根本就不用解释。
这样的荒唐的事，只有君夜寒做的出来。为了征服一个不服他的女人，将最深的绝望给这个女人，还自信满满，信誓旦旦的说女人一定会爱上他，这样荒唐放的事，不是就只有任性狂妄的君夜寒能做出来么？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自己就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被她拿走所有希望，还委身在他的床上从他身上去找希望的可怜可笑可悲可恨可耻的女人！
若说邱红的话，是抽在小五身上的鞭子。那付博的事就是狠狠插在她心头的一把刀。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啊，说是路人都不为过。但是就和自己多说了几句话，就落的那样下场，身体毁了，脸毁了，店毁了，家毁了，人生毁了，他父母的晚年也毁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付博，成了小五心头最重的愧疚。
冰冷的床上，小五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她突然好想死，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这么愧疚？
但是小五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死只是逃避，死解决不了任何事。死了，付博的可怜还是没有人管。死了，君夜寒的残暴还会继续残暴。死又何用呢？
小五，你要活着。你活着才能去帮助付博，才能赎你的罪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