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是在讨论谁来担任商会会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孟天娇问道。
“我心不在焉吗？这样的会开一次和开十次是一样的。”秦竹玖说：“孟副会长不会轻易让位，那几个老人也始终支持他，现在的讨论只不过是在比谁能逞一时口舌之利。除了浪费时间，并没有什么意义。真正的商战，还得后头打。”
孟天娇又何尝不知道这会没有意义，只是她今天一早知道沈之婳去了秦公馆，着急之下才想到以商会的名义把秦竹玖支出来而已。
孟长匈见到孟天娇和秦竹玖低头耳语，敲了敲手上的白玉烟斗，把里面的烟丝清理干净后说道：“天娇，你是孟家的人，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用的孟家的，今天在这里吃里扒外，反去帮一个外人。你父亲是前任会长，这一任会长由我担任，岂不是名正言顺？”
孟天娇说道：“我是孟家的人，孟叔你可不是。说到底，孟叔不过是奶奶领养回来的冠了孟姓的一个外戚而已。”
“许姨待我如生母，让我拿孟家当自家又有什么不妥？”孟长匈沉着脸色说道。
孟天娇冷笑一声，“奶奶当初那么说，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孟叔还真拿自己当孟家人了。”
这事一直是孟长匈心里的一个疙瘩。
孟长匈的母亲练清和孟天娇的奶奶练许是亲姐妹，不过练许嫁进了孟家，而他的母亲却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后来还被拖累致死。练许知道以后，把孟长匈接回了孟家养，他这才改姓了孟。
虽然孟家对他很好，但领养来的终究是不如人家正经的少爷孟煌。那时候他天天活在别人的冷眼里，又什么都不如孟煌。孟煌是许姨的亲儿子，他算个什么东西？
寄人篱下，这些他都可以忍，但他没想到最后，就连他先喜欢上的女人，也都让孟煌抢了去。而现在，孟煌的女儿孟天娇又重提旧事，怎么能让孟长匈不气不恼。
张龄方又接话说道：“我都说过大清已经亡了，什么世袭继承早该废了。”
刘文书接话张龄方说道：“莫不是因为你是次子，过去二十年，处处被你大哥压得出不了头才说这些的吧。如果不是你大哥出了车祸，这张家哪里有你接管的份。”
张龄方气愤捶桌：“你！”
“够了。”秦竹玖打断争执的两人说：“几位如果商榷不出个办法，那这例会，秦某就不奉陪了。”秦竹玖说完站起来推开身后的木质座椅，走出了会议室。
“就你这样的态度，也配当商会的副会长？”孟长匈说。
秦竹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酷酷的笑了一声，“秦某的态度就算再不济，也一样和态度端正的孟先生平起平坐，不是吗？”
秦竹玖回到办公室，李林海就来向他报告各项事情的进展来了。一早上的事务处理完之后，秦竹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他时而抬头回忆某些他从前不曾留心的小事，时而又低头思考着什么。
最终秦竹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转线以后，是一个女人接起了电话。那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很甜美，听的秦先生的嘴角都扬了起来。
“你好，vivre咖啡店。”沈之婳说。
秦竹玖靠着红木桌，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拿着黑金色的电话机说：“你好，沈小姐。”
电话那头的沈之婳对电话里响起的磁性嗓音倍感惊讶，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秦先生？”
秦竹玖说道：“是我。我手上的公务有些多，恐怕一时脱不开身，就不去接沈小姐了，中午十二点半，上海总商会边的鸿雁西餐厅门口见吧。”
“好。我配合秦先生的时间。”沈之婳一口答应。
秦竹玖听完之后嘴角含笑，他很满意沈之婳现在的态度，如果平时她也能乖一点就更好了。
为了避免迟到，沈之婳还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西餐厅等待。鸿雁西餐厅是上海滩里有名的奢侈场所，所以沈之婳进去之后只要了一杯水。
她穷。很穷。穷的不行。
隔壁桌是两人洋人，用法语在对方耳边说着动听的情话。
不多久秦竹玖就来了，他在沈之婳面前坐下，问的第一句话是，“沈小姐想吃点什么？西式还是中餐？”
沈之婳看了一眼钟表，才十二点二十分，秦先生也提前到了，还好她更提前来了。沈之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秦先生，我是来…”
秦竹玖打断她说：“我知道。但沈小姐那天给过我一块三明治，作为回报，我觉得请沈小姐吃一顿饭是应该的。”秦竹玖翻动着手上的菜单，显然这顿饭不论沈之婳吃不吃，他都请定了。
知道秦竹玖不会改变主意了，沈之婳干脆的说到：“一份炒饭，不加洋葱。”
沈之婳说完，秦竹玖就抬手招来一个服务生，那服务生显然是认识秦竹玖的，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秦先生。沈之婳以为，这也许是因为秦竹玖是大人物，这里又离商会近，所以他常来这里吃饭。
秦竹玖翻着菜单说：“两份炒饭，不加洋葱。汤要白酒蛤蜊奶油浓汤，至于饭后甜点，上百利甜情人。”
服务员接过菜单，离开前不免好奇的打量着沈之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先生和除孟小姐以外的女人吃饭。沈之婳对上服务生的目光，不禁把头埋下去了一点。
但沈之婳很想和秦竹玖交谈，又频频抬头看他，就这样又抬头又低头之间，沈之婳更加着急了。
这时候秦竹玖才说，“沈小姐可以说了。”
“在未婚妻这个选项上，秦先生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吗？”沈之婳问道。
“有。”秦竹玖说的十分肯定。
“有？是什么？”沈之婳不解的问到。
秦竹玖说：“项链。我的未婚妻，只能是拥有项链的梅语湘。”
问题还是在项链上。沈之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她说：“只要秦先生取消那个荒唐的决定，我可以不要这条项链。那么秦先生想将项链给任何心仪的人都可以，只要那个人拿到了项链，就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秦竹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在揣测。沈小姐，你究竟是不要项链，还是不要我呢。
他双手十指交插叠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他前倾的角度掌控的很好，既保持着主动，又不至于看起来冒犯于人。
“恕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我不可以成为沈小姐的未婚夫呢？”秦竹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