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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凌光因为在街上玩得疯,现在靠在檀香的身上睡着了。檀香倒是没有觉得累,她想起一大清早飒婆婆烦恼的事,也不知道飒婆婆会怎么处理。

正这样有的没的想着,忽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险些让她摔倒。她急急稳住凌光,好在她睡得够沉,并没有醒。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有侍人道:“无知小儿乱闯,骇了马,惊了公主、小姐,还请恕罪?”

曲檀香稳了稳心神,道:“公主无妨。且问那孩子伤着没有,如若没有,便走罢,不要为难。”

那侍人应了。过没多久,又有侍人道:“那小儿无礼,又没伤着哪里,竟死赖着不走,给了银子也没用,这可如何是好?”

檀香心中纳闷,竟有这样的事?她将凌光躺好,掀开帘子下了车。

一出来,抬眼就看见一个男童斜跨在马背上,嘴角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依旧优哉游哉地晃着两条腿。

众人见檀香出来了,都为难的看着她。一侍人上前来道:“这事不烦扰小姐,小姐还是回车里去罢?”

檀香摇摇头,走到马前,向马上的孩童柔声道:“行车匆忙,惊扰了小公子,还请见谅?”

“哼!”

“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

“那小公子为何不走?”

“不想走!”

檀香见他无寻常孩子的胆怯,遂来了兴趣,笑问:“那你要如何才走?”

男童听了,漆黑的眼珠一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落地无声。他抬着下巴睨着她:“那好,我向你讨要两样东子。”

檀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好,你且说。”

他背起手,在檀香面前踱着步子道:“第一样,踏花归来蝶绕膝。”

檀香微微一笑:“还有一样呢?”

“低头思故乡。”

檀香微一思索,然后向身边侍人道:“你们先送公主回去罢。公主睡熟了,仔细点罢。”

“凌......公,公主?!”檀香听见身边的孩子忽的失声叫起,看见他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脸出现了慌乱。只见他伸长了脖子向马车里张望了一下,又很快缩了回来,一副不安的样子。

檀香见他这样只觉好笑,便歪头笑了:“怎么,知道自己碍的是公主,害怕了?”

“哼!”谁料他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是怕万一给那个疯丫头给看见,又要缠我个没完......喂,你还不快走,可别想食言!”

“那个......小姐?”那些个侍人面露难色,“齐王殿下他嘱咐......”

他们之前也看见了,那位殿下可是强要着碧落宫的小姐去宫里的啊,如若怪罪下来,他们怎么担得起?!

檀香心中一叹,想这北冥齐真是够麻烦的,非要她去什么宫里。但是先下这种状况她也顾不得了,便道:“你们如实禀报就是,就说是我的意思。”

“你们怎么那么烦啊!”那孩童瞥了他们一眼拉着檀香就走。

檀香带着他进入了一家药店,走至柜台,向那掌柜的道:“这里可有香附和怀地熟?”

那掌柜忙应有。

檀香看着他,问:“你要多少?”

“你自己看着办。”

檀香也不问他了,径自向那人道:“香附五两,怀地熟六两,分开包好。”

片刻中,檀香付了钱,将包裹好的药包递到他的手上:“这两包的药量足够你用好几次的了。记住,要用时,一定要称好,一次用量不可太多......”

“你好烦啊,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么啰嗦。”孩童瞪了她一眼就飞快地跑了。

檀香跟了出来。

她看见那孩子三下两下、如鱼游水般穿过人群,向着对面窜去。那里有着好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或躺着或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个破碗,等待着人们的施舍。只见他来到了一位面色枯槁的老人面前,将手里的药往他面前一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在那老人伏在地上连连向他叩首。

檀香微微笑了起来。

孩童转过身来就看见檀香在看着他笑,脸上闪过不自在,但还是走了过来,鼻孔里发声:“谢谢。”

“不谢。”檀香抿唇一笑。又想到一事,便问:“你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哼!”他表情很是不屑,“你骗骗别人就算了,想骗我还差的远了。”然后又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晓得药理?”

“皮毛而已。”

他又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要走了。檀香笑道:“你这孩子拦我马车就是为了这两包药?”

他背脊一僵,转过头来瞪着他:“不准叫我孩子!”

檀香笑了,眨了眨眼睛:“我不叫你孩子,该叫你什么?”

他扁了扁嘴,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了两个字:“白龙。”

檀香见白龙走了,便到了一家衣店,随意挑了件衣裳换下男装,自己一个人会碧落宫。

到得碧落宫大门前,檀香见到站着好些宫人,心头闪过一丝讶然。她也不走正门了,只从旁边的小角门溜了进去。

进到里边,檀香随手拉过一位侍女问:“皇宫里来人做什么呢?”

那人一见是她,又惊又喜:“小姐跑到哪里去了这会子才回来?小玉姐快急死了。方才钱公公带了圣旨过来,说是让小姐明日辰时三刻三刻进宫面圣。宫主已经替小姐接了旨了。”

圣旨?面圣?皇帝要召见她?一连串的疑问问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她又问道:“婆婆现在何处?”

“方才齐王殿下来过,宫主将将与殿下一起出宫了。”

唉,又是那个北冥齐!她还想问问婆婆是否知道一些情况,这会子也不知道他将婆婆带到哪里去了。说什么去花楼找姑娘?分明就是来给她添乱的。

檀香叹了口气,向瑶阁走,路上遇到了小玉。她怕她又要啰嗦个没完,在她还没开口之前就制止道:“小玉,我累了。”

今天一大早就和凌光在街上逛了一天,然后遇到了北冥齐,没去成皇宫,倒是被那个白龙的孩子拦了下来,又是一番闹腾。最后为了不惊扰旁人,独自走回家来,直到日落西山才回来。这会子又来什么圣旨......檀香轻蹙眉头,只觉得疲意袭来。

刚踏进瑶阁院门,眼前晃过几点红色。原来是梅花绽开了花蕊,轻吐金线,轻轻颤颤,就那样点亮了她的眼睛。

梅花开了!檀香觉得周身的气力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连忙跑进屋里。

小玉随后进屋,看到的就是檀香凑在瓶前细细观赏:“这梅花开了,真是太好了。”

“嗯。”檀香将眼光投向窗外的那株梅树,心中的不安被欣喜替代。

梅花开了,公子......似乎就会来了呢。

又能见到他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了。

一夜少眠。不为圣旨,只为了......她的公子。

次日,天微微亮。碧落宫前停了一辆马车,只四位宫人列于两旁,并不多么的庄重热闹,仿佛她进宫只是和凌光聊天似的。檀香的心里平静了点。

正当她准备上车时,却听到了飒婆婆的声音。她回头,看见婆婆站在门口看着她,目光深邃。

檀香刚想说什么,却见飒婆婆向她笑笑:“檀香快去罢,莫要耽搁了。”

檀香只得向她道别,扶着小玉的手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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