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跪在这里?”苏叶籽路过碧泉宫,看见一个宫女跪在鹅卵石上,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光脚踩在上面疼痛难忍,更别说双腿跪在上面。
秋月认出那是苏碧身边的丫鬟,小声解释:“主子,那是苏碧身边的丫鬟,叫做彩云还是彩荷来着?”
秋月记得彩云彩荷是因为那日姐姐被陷害,就是这两个丫鬟在背后搞鬼,现在看见她们受罚,心里很解气,完全是自作自受。
“等一下。”苏叶籽叫住了秋月:“伤药给我。”
“干什么?”秋月不明,而后顺着苏叶籽的视线看着脸色发白的彩荷:“主子,你不会是想救这个丫鬟吧!”
苏叶籽的伤药千金难求,本来就金贵,现在还要给一个净做坏事儿的丫鬟,秋月更不同意了,使劲儿捂着胸口,坚决不拿出伤药:“不!”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苏叶籽面无表情地问道。
每当苏叶籽摆出这种脸色的时候,秋月他们都会害怕,连忙拿出了药。
彩荷在鹅卵石上已经跪了半天,苏碧最近心情不好,一点小事儿就会发脾气,以前彩云在的时候,她还能哄着碧妃消消气,自从彩云失踪以后,碧妃的情绪更加不可约束。
“这个拿着吧,回去的时候涂在膝盖上。不要用冷水泡澡,否则你的腿就废了。”苏叶籽蹲下身子细心交代了一两句。
彩荷晕乎乎地仰头,只看见苏叶籽头顶着阳光,美丽且耀眼:听说她是织娘,是上天的使者,可是她与王后有一样的面容。
彩云想着:也许,她真的是仙女吧。
“拿着吧,药效很好的。”苏叶籽将药瓶放在彩荷手中。
宫里大多数宫女都是彩荷这种半大的孩子,若是在现代,还是不知愁滋味的学生。
可是在这里,她们不仅没了青春,没了自由,连生存都难以维持。
“主子,你就是太善良了!碧妃那么坏,她的人也不是好人!你救她干嘛!”秋月跟在苏叶籽身后抱怨着,主子的心太软了!
彩荷看着她们渐渐走远,这才收回视线,摊开手掌看着药瓶,缓缓滴落着晶莹的泪水。她的情绪还没有收回,便听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了,连忙藏好了药瓶直直跪着,不敢轻易懈怠。
原来是碧泉宫的人听见宫门有人在说话,这才走出来看看,询问彩荷的时候,彩荷否认了有人经过,衣袖里的小手紧紧握着药瓶。
……
“谁?”苏碧最近这几日睡不安稳,苏贺传来口信说凤鸣要将叛逃之人押解回去。父亲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秋夜渐凉,苏碧不喜他人窥探自己的事情,没有她的命令,都不得靠近寝宫,于是宫人们都规矩候在外面。
“……”
苏碧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想到最近诸事不顺,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疼起来,疾呼道:“彩云!彩云!”
作为贴身宫女的彩荷候在寝宫门口,很快听见了她的呼唤。
“娘娘,你怎么了?”彩荷腿伤还没痊愈,一瘸一顿地跑了进来。
“彩云呢?”彩荷和彩云都是苏碧的丫鬟,但是苏碧更看重彩云一些,因为彩云更懂自己的心思,只要是苏碧交代的事情,她都能完成得很好。
“娘娘,彩云姐……”彩荷说罢哭了出来:“彩云姐失踪了!”
在王宫里,宫女失踪了,几乎和死了一个意思。
“什么?失踪了?”苏碧肚子疼得难受,想到不过是失踪了一个宫女:“算了,管她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你守在外面,不许离开!”
彩荷听见主子这般冷漠的语调,一阵冰凉,主子都没有询问彩云到底是死还是活!
彩荷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想到了那个仙女一般的织娘,偶尔听闻玉竹宫里一片欢声笑语,织娘对待下人真好。
夜风吹来,凉意让彩荷的腿微微打颤,突然想到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武玉竹还是王后,碧妃娘娘为了陷害王后,自编自导地喝了堕胎药。
彩荷现在才想明白一个道理:碧妃对自己都可以狠心,又怎么会对下人有心?
彩荷迷迷糊糊间快睡着了,却被苏碧的尖叫声吓醒。
“武玉竹,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干的,不要来找我……”苏碧尖叫着。
“娘娘!”彩荷最先进来,便看见碧妃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使劲儿辩解着什么。
“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苏碧龇牙咧嘴地瞪着进来的彩荷,扑上前掐彩荷的脖子。
“咳咳……娘娘!你快醒醒!”彩荷发现碧妃娘娘疯了,一边躲一边呼喊,
苏碧激动的时候没有注意前方木柱,一头撞上了柱子,彩荷还没得及上前搀扶她,苏碧缓缓倒地,再睁开眼睛已经清醒了。
“怎么回事儿?”苏碧感觉额头和脖子十分难受,肚子也很疼,寝宫一片狼藉。
彩荷不敢有隐瞒,将苏碧刚刚发疯的事情完整地讲诉了一遍,谁知苏碧硬逼着彩荷改口,一切要按着她的意思来说。
彩荷捏着手指缓缓走到玉竹宫门前,碧泉宫与玉竹宫相隔不远,可是彩荷走了很久很久,寸步难行。
“救命呀!织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彩荷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
夜已经深了,苏叶籽的房间灯已经熄灭,秋月闻声走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秋月看见彩荷没有什么好脸色,正要往外赶。
“什么事儿?”苏叶籽拢了拢衣袍:“这么晚了,碧妃怎么了?”
彩荷咬了咬嘴唇,最后哆哆嗦嗦地说:“娘娘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奴婢担心太医来不及赶到,求求织娘救救我家娘娘吧!”
彩荷边哭边磕头,苏叶籽见此上前将她扶起来:“走吧,我去看看。”
“昂?”彩荷还没有反应过来:“主子!”
“带路,我去看看碧妃娘娘如何了。”苏叶籽提醒着同样木在一旁的彩荷。
彩荷没有想到织娘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她本来应该高兴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织娘进了圈套,彩荷哭得更汹涌,只能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谢谢织娘!谢谢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