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柔脚步未曾停下,她像是听不到慕泽楷的声音,一瘸一拐的。
“慕瑾柔,你给我站住!”
慕泽楷几步上前,挡在她跟前,俊眉紧拧,满眼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无奈,在徐乐宁眼神示意下,缓下语气,好一会才又道:“这个时候还去哪里?先把妈的骨灰放祠堂,我现在托人找墓地。”
说着就要去拿她怀里的骨灰盒,但被慕瑾柔避开。
“不用。我自己会找。”
说着越过他又要离开。
慕泽楷一把将她拽住,“妈的骨灰给我,我会安排好。而且你的腿受伤了,你一个人能到哪里去?”
抬手就要将他挥开,慕瑾柔强势道:“不需要。妈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忙吗?就不给哥添麻烦了。至于我的腿……”垂眸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右腿,无所谓的道:“只是受些伤而已,命还在已经不错了。”
“慕瑾柔,你给我好好说话。”
听不得她阴阳怪气的话语,慕泽楷绷着脸训斥。
如若是以前,慕瑾柔或许还会敬畏几分,可如今……她一脸的无所谓,手始终只是用力的抱着慕言的骨灰盒,那么平静,仿佛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激起她半点情绪。
“哥想要听我怎么说?你教我,我学。”
这样的慕瑾柔让慕泽楷只觉无力。
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说她什么都变得无所谓,不重要,可偏偏却又不会听从你的安排,让你觉得无力又无奈。
这个时候,慕泽楷是自始不能太过严厉的训斥于她。
母亲的死在她心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他不能将她逼得太厉害,也是不忍。
“小柔,你将骨灰给大伯母,我放到祠堂去,我回来的路上也给你大伯打了电话,他也在回来的路上,一会的时间你为了你母亲一定愿意等的对吗?”顿了顿,徐乐宁看向她明显形状不正常的右腿,“你腿受伤了就不要乱跑,等会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女孩子可千万别留下什么问题。”
徐乐宁适时出来调节,不愿这个时候还看到他们兄妹两争吵。
听到慕敬阳在回来的路上,慕瑾柔微微抿了抿唇,这一次没有再坚持离开。
犹豫了下,才转身看向徐乐宁,“我自己送过去。”
她愿意松口,徐乐宁自然什么都答应。
带着她往祠堂走去。
慕泽楷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抬手揉了一把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慕敬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一身橄榄绿,步履生风,眉目更是英武锐利,大步进入,看了眼坐在客厅的几人,眉头从接到徐乐宁的电话后就不曾松开过。
“给先生倒杯茶。”看着额头冒着汗的丈夫,徐乐宁吩咐佣人。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若是过去家里的事情能不麻烦他,她一般都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可老爷子去世,寒生昏迷不醒,这么大的事情她只能叫他回来。
“怎么回事?”他还有任务,但妻子却说瑾柔失踪了,让他立刻回来。不得已他只能抽时间赶回来一趟。
可是说失踪的人现在却好好的坐在沙发上。
慕敬阳看向妻子,却见妻子神情复杂,似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唇瓣紧抿,如鹰隼的般的目光扫向慕泽楷,“你说。”
慕泽楷靠着沙发,抬手覆上自己的双眼,那些事情他要如何说?又能说什么?
他如今就是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去。
适时,佣人将泡好的茶送过来,慕敬阳接过,然后重重的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沉睿的声响,四溅的茶水,让三人都镇住了。
徐乐宁更是急忙将他的手抽开,拭去上面的茶水,哑声斥道:“你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那茶水刚泡好,温度多高可想而知。看着红了的手背,虽不明显却让她湿了眼眶。
本以为生活渐渐恢复平静,可如今……
悲从中来,徐乐宁无声的垂泪。
望着情绪激动的妻子,慕敬阳敏感察觉到了事情,但一个两个都不开口,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再不知任何事情的前提下猜到些什么。
“你们是自己跟我说,还是让我查?”
“大伯,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将我妈的骨灰葬在慕家墓园,但大伯母说要听你的意见,所以麻烦你回来一趟。”
她说的轻描淡写,提及慕言的死就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但无人触及的角落,她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已经用力的捏紧。
慕敬阳似是没听明白,反问:“你说什么?”
对上他内敛深沉的眸光,慕瑾柔一字一句的重复,“我想要将我妈的骨灰葬在慕家墓园,但大伯母说要你做主。”
原来,刚才并非他听错了,慕言是真的……只是怎么会?
转身,看向妻子,后者咬着唇并不否认,再看看慕泽楷,紧捏的双手都在颤抖……
“你妈怎么会?”
“大伯不用那么惊讶,不过是因为……”
“大伯,可以去书房谈谈吗?”在慕瑾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慕泽楷突然出声。
他挪开覆在眼睛上的手臂,一双眼猩红。
慕敬阳将三人看了好久,望着沉默的徐乐宁,平静的慕瑾柔,最后才对上慕泽楷沉痛的双眸。
从沙发上起来,他转身朝楼上书房走去。
“管家……”临上楼前,慕泽楷突然唤道。
管家从厨房出来,神情还有些恍惚,还没能从刚才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泽,泽楷少爷,有什么事吗?”
“叫人看着小姐,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慕家老宅半步。”
说完,也不去看慕瑾柔听后看向他的嘲弄目光,朝楼上走去。
二楼书房——
慕敬阳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双腿曲起平行而放,双手落在椅子扶手上,望着进来的慕泽楷,“关门。”
慕泽卡关上书房门,看了眼他嘴里的烟,问道:“大伯,还有烟吗?”
这个性子从小性子寡淡,很少有能让他起波动的事情,他唯一在乎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亲人。
从来看到的只有他儒雅清俊淡然的姿态,何曾目睹过这样颓废的毫无生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