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发亮,还未完全进入暗夜,一番曲折回旋的行走,前面两个宫女步履缓慢,就在连言欲开口询问时,两名宫女停在一处偏殿外,在两边站定,其中一人略一施礼,低声说道:“姑娘,到了。”
“有劳!”连言不待她再开口,上前一步伸手推着殿门,哪知殿门纹丝未动,有些心急的看了眼宫女,冷冷说道:“开门!”
那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并未开口,早先开口的那个走的门边,伸手拨开一个铁栓,“当”一声,抽开一块的铁块,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低声说道:“姑娘可从此处探视……”
“这里?”连言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朝内看去,殿内一片漆黑,窗棂处微微发亮,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宛如木偶般一动不动,看着那个熟悉的剪影,连言心中一动,纱纱?猛然回头瞪视着宫女,口气有些急促的冷声说道:“还不快开门!”
宫女畏缩的后退一步,低头小声说道:“这……这是陛下吩咐的,吩咐只能让姑娘远远的看……”
“放肆,陛下刚刚答应我前来,由得了你胡说?开门!”连言不由怒从心生,扭头对着殿门一通拍打,急急的呼道:“纱纱!纱纱!我是言儿!”
殿内的身影一动不动,半响突然扭过头来,木然的看了连言一眼,那与连浣纱一般无二的面容,让连言发疯般的拍打殿门,没有换来任何反应。
“你们可是不愿开门?”连言冷冷问道。
“姑娘恕罪,奴婢不敢抗旨……”两个宫女忙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连言看了她们一眼,也不为难,只是伸手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后退一步查看殿外情景,迅速脱下身上外袍,看准形状用力一撕,惊得一旁宫女躲在一边不敢上前。
几下以后,打结,拧紧,连言走到走廊外,抬头看了眼偏殿旁的一棵大树,用力一甩,被拧成绳的衣袍直接拴在了树枝上,猛一用力,借助惯力窜上枝杈,跳到殿顶,找准位置,直接掀开顶上的琉璃瓦,借助敲碎的瓦尖挖掘着瓦片下的铺垫物,一下两下,锲而不舍的挖掘着……
下面的宫女吓的发出尖叫,两人一商量,其中一个急忙跑去禀告君王,另一个苦口婆心的劝说,希望两眼下来。
一番努力,终于看到殿内情景,连言连声唤道:“纱纱,纱纱,我是言儿啊!”没有得到回应,连言继续掏着洞口,直到能容下自己的身形为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迅速跑来一群侍卫,抬头看着殿顶的连言,还有的纷纷上树,欲把她带下来,人群分开一条小道,水漾国君抬头看着,眼神闪了闪,微微挑起一眉,不由喝道:“上面那般危险,还不快下来?有何要求和朕讲便是……”
不等他话说完,连言冷冷横了他一眼,眼神很是挑衅,待那些侍卫扑过来的时候,身子向洞内一滑,在一群侍女的尖叫声中,瞬间消失在殿顶。
水漾国君不由双拳紧握,面色阴冷,这丫头,脾气竟和浣纱一样的犟,随即对着周围的侍卫喝道:“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开殿门?”
连言借着衣袍做成的长绳滑入殿内,足尖轻巧落地,看到窗口处的人影不由一喜,急忙奔了过去,口中叫道:“纱纱!言儿来了!”
连浣纱一动不动的坐着,歪着头好奇的看着连言,一手别在身后,眼看连言奔到眼前,突然挥手扫来,寒光一闪,似有利器在手中,连言不由一惊,脚下却刹不住了,更不能出手反击,身子微微一偏,挥过来的手顿时落空。
而下一秒,落空的手又反手再来,一声“纱纱”还未出口,连言只觉身后一道厉风朝着纱纱袭来,不由朝前一扑,肩部似乎被人推了一把,而后传来一股刺骨的痛,似乎还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连言抬头看向有些怔忪的纱纱,看她眼中慢慢滑出泪水,不由释然一笑,轻声哄道:“纱纱不怕,言儿保护你……”
身体猛然一动,连言被人从地上拉起,极力稳住身形,扭头一看,竟是水漾国君,只听冷冷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纱纱,一脚踢开地上一把剪刀,眼中无波无痕,对身后的侍卫冷冷说道:“把这个疯女人拖下去,给朕关牢了!”
“慢着!”连言摔开国君拉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拦在那些侍卫身前,冷冷说道:“纱纱不是疯子,她只是丧失了心智,如三岁的孩童般不懂事,她没有疯……而且,她之前不是这般,定然是你们吓到她了!”
国君垂下的眼眸猛然抬起,直直看向连言,眼中满是讶然,随即扫视了眼连言还在流血的肩部,冷冷说道:“手持利刃,不分缘由伤人,这还不叫疯?来人,带下去!”
“让我带走!我保证不会让她伤人!”连言死死护住连浣纱的身后,急忙说道:“我带纱纱回家,绝对不会让她伤人!”
“你如何?把她关起来?”水漾国君冷冷的问道:“还是带着她四处寻医?”
“我带她离开自会有去处,也绝不会让纱纱伤人!”连言见他口气松动,不由说道:“纱纱心底善良,绝不会去伤人!”
“怎么?不想让她完全痊愈?”水漾国君冷冷看着地上茫然的连浣纱,淡淡问道:“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如此?”
连言蹲下身子看着纱纱,低头不语,自己五年来用尽了方法,寻遍了名医,可是……如果可以,自己何尝愿意纱纱终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