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相信能说服郑鑫海，大环境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他手下做事的橛子和小彬彬等人的表现。
他们这帮人，文化素质不高，说大字不识几个有些夸张，可也差不了多少。加上以前混社会野惯了，让他们找个正经工作干实在是为难他们。
橛子他们能安心在杨瑞这里当保安，完全是因为老大的安排。
但自打杨瑞停车场周边的几个网点开始对外出租了之后，他们几个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小彬彬下手最快，直接租了一家开了个洗车店。
这个行当看似辛苦，但对身强力壮的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而且……利润惊人。
就算他们的收费很低，洗一辆小车十五，大车二十，毗邻停车场这一点就让他们占尽了地利和有着开业即饱和的客源。
除了下雨天，生意最清淡的时候，他们一天也能洗五六十辆车！
因为本来就认识，又有杨瑞和郑鑫海的关系在，杨瑞跟他们要的房租并不高，甚至在C城整体租房以年付为约定俗成的背景下他们都可以月付。
这还仅仅是洗车，加上顺手卖点玻璃水、毕丽珠内饰清洁剂，以及一些相关的小东西。小彬彬每天的营收最少的时候都要一千多！
一年下来，纯挣十几万很轻松。
或许这样比之前跟着郑鑫海要辛苦很多，赚的钱也不见得比那会儿多。但是，这些钱他们拿在手里要安心的多。
不需要他们去跟债务人扯皮，也不需要他们提心吊胆地提防着对手下黑手，更不用担心警方的打击。
这是妥妥的正经行当！
没有人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就算混黑道，老大最终的目的同样是洗白。
现在，至少小彬彬已经成功洗白了啊。
这些事情，不是杨瑞自己想象出来的，而是跟小彬彬聊天时，他话里话外所表露出来的对目前生活的满意态度告诉杨瑞的。
见小彬彬赚钱了，橛子也十分心动。只是洗车这个行当已经被小彬彬抢先了，他总不好在他旁边再开一家同样的洗车店跟自己兄弟抢生意吧？
不止一次，他旁敲侧击地问杨瑞，他能不能也租个网点，然后又能干点什么。
租房子给他，甚至月付，因为都是熟人杨瑞觉得无所谓。
但是给橛子出主意做什么项目，这就有些为难杨瑞了。他自己都在想着干什么好，你让他想，能想出什么办法？
是以，他告诉橛子，房子的事情好说，但至于干啥，还得靠他自己想。
但瞧橛子的状态，杨瑞感觉他跟小彬彬肯定也有过沟通。
能干正经营生，谁乐意一直混下去呢？
收账？年轻力壮的时候还好，等年纪大了呢？
郑鑫海可不是C城的黑道大哥，就算他是，他可以保证给他们一个未来吗？
混黑道，是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风光的永远是老大，而小弟……
就在不久前，杨瑞中午开车路过西镇附近某小区的时候，寻思随便找个地方吃点饭，在路边，他就看到了那么一个人。
中年，背心裤衩坐一个小马扎躲在树荫下卖烟。若仅是如此，杨瑞自然不会去关注，但这个人两条胳膊上描龙绣凤，没有左脚，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光光的头顶上，有一两寸长的恐怖凹陷。
他经历了什么，杨瑞没兴趣知道，只是从他那凄凉的背影中，杨瑞觉得，这恐怕就是许多走黑道的小弟万年的光景吧？
古惑仔这电影影响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只看到陈浩南风光的时候，却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兄弟的死，他爱人的死……
那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不见得吧。
橛子他们年纪也不小了，一辈子给人当小弟么？
小弟……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真有那种一心只想着老大，完全不顾自己的人么，或许有吧，但一般那种小弟的坟头的草都三尺来高了。
既然他们都有想法，那对杨瑞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郑鑫海的小弟们从一开始就不都是一条心的。
否则，听说让他们在杨瑞停车场里给他帮忙，瞬间就走了不少人。
剩下的，可以说忠心耿耿的兄弟了。
但所谓的忠诚，真的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的这些人，能轻易地再次心甘情愿地跟着郑鑫海当小弟么？
可能……还没想好干什么的橛子会，但杨瑞可以肯定，小彬彬是绝对不会的。
“这么说……似乎可行啊。不过，先说好，新公司投资，我得拿大头。”
从来都以“老板娘”自居的苏晓才不管杨瑞到底选谁合作呢，老吴也好，郑鑫海也罢。反正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当最大的股东的。
之前跟杨瑞一起运作停车场，她的本意是作为第一次的独立投资和创业。但毕竟只是个停车场，除了收费和监控系统，技术含量很低的，哪怕他们的停车场有地线，可以加装充电桩，那也不过是个收入可预计的停车场而已。
而杨瑞这次提出的项目却完全不同，如果真的做成了，哪怕只有C城一地，那种收入不可预计的感觉才是她最想要的。
苏晓觉得，这才是创业嘛。
“不是吧？你来真的？据我所知，老郑手里至少能一次性拿出五百万来。”闻言，杨瑞笑着问她。
“那我不会跟家里要吗？再说，我还有别的入股的手段呢。”皱皱鼻子，苏晓不服气地说着。
“还有啥？”杨瑞奇道。
“你忘啦？我妈可是有玩具厂的，他们出口的玩具品质高，但是成本其实很低的。我们给我妈的场下订单，她们抽空就给做了，省的我们还要去联系其他厂家，品质也不怎么样。”
“娃娃机里那些玩偶的品质……不用太好吧？”
“你懂娃娃么？要是品质不好，人家很快就没兴趣了，相反，你弄一些高质量的娃娃，想来玩的人就更多了，不信的话，咱俩打个赌？”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咱就先不赌了吧？”
杨瑞有些讪讪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