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倩当时求她,她也确实觉得可怜,应了欧阳倩不说别的,至少怀哥在她身边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怀哥终究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长大,以后韩睿龙再娶,怀哥是定然要回去的,那个时候韩睿龙也差不多要忘了欧阳倩,对怀哥绝对没有好处。
刘氏的话换来太夫人冷哼一声,接手容兰就要料理容兰的婚事,别人的女儿,好的歹的都有的说,刘氏的顾虑太夫人倒也明白,盯着安静茹缓缓道:“这事儿先不急,等你生了再说。”
正说着,外头门上的人进来禀报:“沈姑娘到了。”
正好将这个话题岔开,太夫人叫请进来。沈怀筠一身素服,虽风尘仆仆,却比在府里时圆润了许多,身边丫头婆子待她无不恭恭敬敬,身上的素服看起来还是新的,应该是到了京城才赶制出来,用料却不错,阵脚也细致。
一晃一年,再见沈怀筠,安静茹也不由得怔住。沈怀筠婚后应该过得不错,心宽体胖,比以前在府里时,更多了几分韵味。
沈怀筠未说话,先红了眼眶儿,落了泪朝太夫人一拜,便泣声道:“没想到二表嫂……”
太夫人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儿,倒也想起欧阳倩往常在跟前凑趣的好来,两人都哭了一回,刘氏劝了一会儿,方渐渐止住。
丫头上了茶,沈怀筠在椅子上坐下,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去吊唁欧阳倩。太夫人叫安静茹和刘氏也退下。
到了外头,沈怀筠道:“在路上便听闻了消息,到了府门外,我还当是……没想到是表嫂……”
刘氏叹道:“龙哥媳妇是命苦的。”
沈怀筠拿手绢擦了泪,朝刘氏和安静茹福福身道:“我先去看看表嫂,一会子找三表嫂说话。”
安静茹点头,想了想道:“我叫人将你以前住的院子拾掇出来,且小住几日吧。”
“原来是想着过来见见众人,就去夫君的住处,他哪里买了一座小院,女眷住着也方便。没想到……那我就留在府里叨唠几日,只是却让三表嫂操心收拾地方。”
安静茹摇摇头:“也不值什么,那边原就叫人收拾着。”
沈怀筠知道是以前住过的清雅阁,只是那个地方,自己到底也不是韩家的姑娘,便道:“请三表嫂别为难我,我就与妹妹们挤挤吧,住进园子里,又要多派人过去,如今府里事儿正多。”
安静茹想想也是,虽然打扫,但接下来府里人来客往,上上下下都忙,园子里的丫头婆子也调出来使唤了。
“那就和容兰住在一块儿,容兰现在住在太夫人的小跨院,以前你也住过。”
这话让沈怀筠又想起以前的事儿来,只是现在却不是叙旧的时候,点点头便朝灵堂去了。
刘氏盯着沈怀筠的背影,道:“真想不到,她如今也好了。”
她是明白人,即便做过糊涂事,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安静茹想起陆晋之来,陆家与蒋家的亲事是订下了,去年秋闱,陆晋之的成绩却还不及韩睿钦,陆青苑也在信里念叨过,指不定就是想着沈怀筠才荒废了学业。
而如今,沈怀筠已经是他人妇。
回到屋里,品翠忍不住和赵嬷嬷说起太夫人说过的话,赵嬷嬷一脸震惊,“难道太夫人真的会同意将怀哥送来?”
只怕安静茹没有立刻应下,太夫人已经恼了,品翠道:“奴婢却觉得太夫人还在犹豫,再说,送来也不像个事儿。”
三奶奶是弟媳妇,如果是亲兄弟还罢了,又不是亲兄弟,沈氏就是病的糊里糊涂却也还在世,论理,韩睿龙照管不过来,也是沈氏的事儿了。送来这边,外人瞧着可见二房是无人了。
安静茹倒没品翠和赵嬷嬷那么紧张,横竖让韩睿华去劝劝韩睿龙,韩睿龙不同意,太夫人也奈何不了。只是,安静茹始终觉得,怀哥还是跟着韩睿龙更好。就是韩睿龙再娶,也要一年以后去了,这一年孩子变化最大,说不得那时候怀哥已经摇摇晃晃开始走路,韩睿龙看着他长大的,不可能娶了继室就把他抛之脑后。
以后再有了儿子,由继室养着,他操不了多少心,对怀哥却不一样。只要他待怀哥好,就胜过外人许多。
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儿,晚间韩睿华回来,便与韩睿华细细说了一番,韩睿华去找韩睿龙说话,如今欧阳倩的葬礼还没完毕,怀哥也暂时养在太夫人身边。韩睿华也认同安静茹的话,长子却与次子不同,长子肩负家族兴旺的重则,历来百姓对长子寄予厚望的同时,长子的教养问题也显得至关重要。
隔日开丧,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外头接待诸事全是刘氏料理,安静茹去了隔灵堂较远的另收拾的地方哭丧。与当日欧阳老侯爷不同,欧阳倩还没有浩命,各家各户虽来了人,却没有孕妇前来。
哭了一回,赵嬷嬷扶着安静茹起来,只见刘氏走进来,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就着桌上的茶壶茶盏自己倒了一杯茶,吃了几口道:“这里倒是清净,外头真正累人。”
“三婶婶辛苦了。”
刘氏撇撇嘴:“辛苦倒也说不上,只是眼下真有得忙了,原说好过了‘七七’出殡,方才听太夫人和老爷们商议,说三七就要出殡。其他的事儿都要提上日程,确实耽搁不得了。”
安静茹还没听到这个消息,刘氏见她迷惑,道:“是宫里传出来,容嘉公主下个月大嫁。”
红白不能相冲,一般照着死者为大的说法而言,红事遇上白事,红事却要让道,但说起来大喜事遇上白事,都不吉利。安静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