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好像表演结束的帷幕一样,慢慢地合上,李玉和何天清那两个女人碎着小步追了上来,双手大力地掰开了电梯门。
在进来的那一刻,李玉给何天清使了一下眼色,何天清领会,便故意地用肩膀撞向络馨,络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时躲闪不及,穿着高跟鞋的脚往左边一崴,整个人便跌倒了……
脊背,靠着电梯的铁墙,是一阵刺骨的冰凉。
络馨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瞪着何天清一眼,正欲骂她,可,李玉便率先开口说话,“络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摔伤了没有?今天的工作可忙了,摄影棚那边人手不够,待会你一个人去布置会场,知道吗?”
络馨面如土色地看着李玉,压抑着内心的怒火,低声说,“李经理,我不会,我没有学过。”
“不会?谁一生出来就会的?”李玉尖锐的声音在电梯里面响彻了起来,惹得何天清捂嘴偷笑,“我会给图纸你,你按照着上面的布置。”
“我……”络馨本来想拒绝,但,还是服从安排地说了一个“是”。
何天清嘴角微微一笑,不怀好意地往络馨的身上一扫,讽刺地说道,“李经理,有些人只懂得做狐狸精,哪像我们这么命苦。”
李玉的脸红了红,清了清嗓子,双目好像老鹰一样看着何天清,一语不发。
络馨浅浅地冷笑,轻声说,“总比有些人好,只会害人。”
此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络馨好像鱼一样挤了出去。何天清正想撕破脸骂她,可,络馨已经走远了,她对着那个瘦弱的额背影狠狠剜了一眼,踩着高跟鞋,气急败坏地跟在李玉的后面。
回到了办公室,络馨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才发现脚腕已经肿了,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揉着。
“你的脚怎么了?”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飘了过来,眼里露出异常可怕的目光,恨不得要杀人一般。
络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了,急忙放下了脚,艰难地站了起来。
“楚总,我没事,不小心扭伤了。”
“说实话……”
没有感情的语气,就好像寒冬最冷的天气。
络馨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一个铁铮铮的男人,好像一头最凶毒的猛虎,主宰着这所公司的任何一个员工,去,或者留。
她咬了咬嘴唇,死忍着眼泪,不想别人因为自己丢弃了饭碗,“真的是我不小心扭伤的。”
说完,脸微微烫了起来。
本不是说谎的料,又何必勉强?
楚梧良瞟了一眼她的申请,心里马上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胸膛立刻燃烧起一团无法熄灭的火,咬牙切齿地对着络馨说了一句,“你等我。”
然后,转身,摔门而去。
楚梧良推开了何天清办公室的门,此刻,她正对着镜子拼命地补妆,他冷冷一笑,即使脸上粉饰得再漂亮,也无法遮挡一颗恶毒的心。
何天清慌乱地把镜子塞进了抽屉里,然后,正了正身体,叫了一声“楚总”,便死死地垂下了头,等待发落。
“许秘书的脚是你弄伤的?”刀子一般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荡者,使人不寒而颤。
何天清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摆着手,紧张兮兮地说,“楚总,不是我,我没有,是她冤枉我……她怎么这么恶毒……”
楚梧良听了,脸色一沉,不耐烦地狠狠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还不从实招来,看来,你是不想在这里混了?”
“楚总,对不起……我是不小心撞到她的……”何天清好像小鸡啄米一样低着头,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冰凉的玻璃上,“下次我不敢了……”
楚梧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以后,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你就卷包袱回家吃自己的。”
说完,只留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何天清恨得牙痒痒的,拿出了一张雪白的纸,在上面画了一只狐狸,写上了“许络馨”三个字,用笔狠狠地拽着纸,泄气地骂道,“贱人……狐狸精……怎么不见你去死……你早点死……”
话音未落,门“哗”的一声再度被推开。
楚梧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何天清怔住了,久久不说话,呼吸轻稳起伏。
良久,才回过了神,急忙抓起了那张纸,揉在手心,茫然地摇摇头,“没什么?”
楚梧良白了她一眼,挥袖而去。
楚梧良拿着一支红花油走进了络馨的办公室,看了她一滩,蹲下来就开始脱她的鞋子,络馨怔了怔,低着头看他,坚毅的脸写着“生气”两个字。
“你干什么了?”低声地问。
楚梧良看着她肿得好像猪蹄一样的脚腕,只觉得胸口苦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眼里怜爱无限,语气却硬邦邦地回答,“帮你揉脚,不然,你还以为我有这种癖好,喜欢闻脚气。”
络馨听了,心“噔”了一下,幸福感便将整个胸膛充溢起来,就好像是气球里面的氦气一样,“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别动,再敢动一下,我就砍掉你的狗腿。”楚梧良没好气地说,心疼得要命,他伸出了修长的手指,用棉花沾上了一些红花油,轻轻地在脚腕那里揉着。
络馨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好像小学生检查着错字一样,有点不敢相信。
“都肿得好像猪蹄一样了,多可怜呀。”楚梧良抬了抬头看着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越来越笨了,别人欺负你,你……你就不会欺负她。”
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气得要命,气得爆肺,气得要断气……
要是以前的许络馨,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我没事……”她声音弱弱地说,明亮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黑乌乌的,很浓密,很整齐。
“还说没事?”楚梧良被激得气恼,他的心都快掉了几块肉,她还说没事,他抓着她的脚稍微用力了一点,痛得络馨直求饶。
她好像墙头草一样,见风转舵,“是我错了。”
“错在哪了?”他抬起头和她对视,四只眼睛激起了璀璨的光芒,“你倒说说看。”
络馨咬了咬嘴唇,冥思苦想,然后,哭笑不得地说,“我不该……”
不该让他揉脚。
让他趁机报仇!
“不该什么?”打破沙锅问到底。
络馨语塞,索性别这头,不说话,目光看着桌面上的太阳花,自强不息地舒展着翠绿的枝叶,露出一朵朵好看的花儿,散发沁人心脾的幽香。
冰冷的办公室,温馨起来。
两个心的远离,却被一条红色的绳子死死牵住……
摄影棚,人影都没有一个。
络馨悄悄地按亮了灯,温柔的光芒,赶走了所有的黑暗,盈溢着的,是微微的温暖。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图纸,认真地观摩起来,目光落在了舞台上了麦克风,慢慢地走了过去,一拐一颤的双脚踏在了红地毯上,闭了闭眼睛,脑子幻想着这是一个漆黑的夜,她动听的声音,慢慢地在空旷的摄影棚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