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杜鹃,再也没有平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份狰狞。
墨兮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不过,佘秋月应该知道吧?
毕竟,她应该是会清楚,这些姑娘们的底细才对。
之前对于自己,还有素婳,她不就已经调查过了吗?
不过吴媛媛是赵县的,这个杜鹃,似乎不是那个地方的吧?
为什么要说,是吴媛媛的家人,害死了杜鹃的家人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反正自己已经证明了,这件事情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关系的话,最多就是自己跟吴媛媛拼酒的时候,让她喝醉了,给了杜鹃可乘之机而已。
就算不是自己,以后杜鹃也会找别的机会的。
所以,归根到底,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责任。
出于道义,她愿意缅怀一下吴媛媛。
不过,要看到底杜鹃和吴媛媛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了。
佘秋月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牛叔却忍不住了。
“你知道你们被买来之后,生死都是老板娘说了算吗?”
杜鹃说着:“可能活着是她说了算,不过死这种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说了算。”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牛叔说着。
可是,杜鹃脸上带着凄惨的笑容,嘴角慢慢的流出了一抹鲜血。
不对,不应该说是鲜血,因为血的颜色,有些发黑。
看来,她也中毒了。
她应该原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活下去吧。
墨兮然不知道她想死这件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揭发了她有关系。
之前她想过的事情,是不是杀了吴媛媛,嫁祸给自己之后,就这样苟延残喘下去,还是也跟着一起陪葬,这个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以后这些人又会更加忌惮自己了。
因为这两个曾经对不住自己的人,还有一个想要陷害自己的人,到底还是死了。
而自己呢,还是全身而退。
“杜鹃姐姐,你这是……”花蕊吓了一跳,不过不敢上前一步。
杜鹃的样子,有些恐怖。
“我本是澧县的一个农户之女,虽然家中贫穷,但是至少衣食无忧,跟爹娘相依为命,而且已经订了亲,只待十五岁,就要过门了。”杜鹃说着。
澧县,应该是靠近赵县的一个比较贫穷之地。
佘秋月没有否认,这些倒是跟她掌握的是一致的。
“为了赚钱,我的未婚夫,到了赵县务工,可是这个贱人看上我我的未婚夫,竟然想办法让他跟我退婚了,你们知道,被退婚的女子,有多狼狈吗?不过她也没有便宜,后来因为那个男人得罪了当地的权贵,被人活活打死了,而他们一家人也被抓起来了。”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了,算是渣男和贱女有了悲惨结局。
可是,为什么会让两家同时家破人亡呢?
“这个贱人的家人,为了脱罪,竟然说其实那个男人做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是因为他对我念念不忘,想要补偿我们家,而且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事先是知道的。后来,我爹,我娘,还有我,都都被抓起来了。”
墨兮然有些感慨,如果被那种昏官抓过去的话,没有钱,就不要想着走了。
而且,他们又是得罪了权贵,权贵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的脱罪了。
“他们本来以为,只要把我们家里人拉下水,他们就能平安了,可是他们想多了,后来我爹和我娘因为在牢里不堪受辱,都死去了。”杜鹃的话,字字泣血,让人听了都觉得可怜。
这个吴媛媛,原来来这里之前,就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那些跟吴媛媛还算要好的姐妹,也觉得真是看走了眼。
夏荷说着:“可是,如果事情查明白了,难道不应该把姐姐放了吗?”
杜鹃冷漠的笑着,说着:“放了?如果那么容易,我爹娘还会死吗?”
墨兮然对这个倒是很清楚,当初自己的姐姐,还有师傅,是怎么死的,她还历历在目。
而素婳更是感同身受,她的家人,也是因为被奸人所害,才会导致家道中落。
以后,她就是帮助家里把冤案平反了,又能如何?
终究,她是洗刷不掉,自己身上的风尘污名了。
佘秋月叹了一口气,终于说话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杜鹃看着她,说着:“老板娘让我珍惜生命,无非是想让我为烟雨楼卖命罢了,这个我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果不是为了让这个贱人死,我才不会活到今天。”
“可是,既然她的家人把罪名都推到了你们身上,为什么她……”花蕊问着,不过看着杜鹃的眼神,没有完全说完。
杜鹃冷笑着说着:“他们以为只要找个替罪羊,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那个权贵,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像是折磨我爹一样,直接把她的爹娘也折磨死了,而后,我就和她一起,被发卖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那个权贵生了这么大的气?”夏荷问着。
素婳其实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这么草菅人命。
不过是一个县城的权贵而已,还真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了。
杜鹃说着:“不过是水军首领的儿子,被那个男人误伤了,不过后来听说,回去不久就死了……”
误伤?
说出事误伤,这个应该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吧。
“冤有头,债有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花蕊说着。
杜鹃冷笑了一声,声音慢慢显得低沉喑哑:“这个世道,会跟你讲那些东西吗?”
大家都沉默了,如果真的有那些所谓的公平,相信他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这一生,他们都注定,要低人一等。
“不过,这个贱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正是被他们一家人害死的,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杜鹃咬牙切齿的说着,嘴角流出的血更多了。
墨兮然知道,她应该时间不多了。
她轻轻的拉了一下素婳,让她不要靠的太近。
其实杜鹃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她不应该把罪名安到自己的身上。
可能,从踏入烟雨楼的那一天开始,她们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们了。
覆水难收,妓子的命运,也随着这秦淮河,不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