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后悔,为何与你们兄弟二人皆是好友,如此,诸多是非反倒两难。”他说着,踱开步子。
“不需两难,我只是我。”萧龙泽的语声犹如呓语。
季青城蹙了蹙眉,侧转身躯,寻到卫昔昭的手,轻轻握住,心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在外时,听闻先帝先后囚禁了燕王、景王的时候,得有多少时日,他也好,卫玄默、萧晨述也好,万般挣扎,不知在誓死杀敌之余,该做出怎样的举措。
那样的时日,真的能耗尽人的心力。
好在,京城中人,包括他的父亲,给了他们一个相较而言最好的结果,他们这才能够全心杀敌。
可人只要登上皇位,似乎就意味着改变。
萧龙渄不知何时,就要变成让他陌生的人了,这是不需质疑、不能心存侥幸的。所谓天子,其实很多时候就意味着没有人情味。
季青城凝视着卫昔昭留给自己的背影。
你知道么?想来你早已发现了吧?
而萧龙泽的几句话,细细想来,竟是让人隐隐不安,或者说是能够察觉出什么的……
不知到了何时,终于倦了,堕入梦境。
卫昔昭是因为觉得热而醒来的。
醒来才发现,一如每一日,与他紧紧依偎,亲密无间。
不需长久时日,却已成习。
心头丝丝暖意化成了笑容,睡前牵强地迁怒也化作了愧意。
他每日那般忙碌,怎么还要奢望他事事做得分毫不差呢?多久了?他都不曾过上一日真正悠闲的日子。
他也只是个人,只是一个大自己两岁的男子。却是已经与父亲齐名、扬名天下的人物了。平日待自己从来不曾有半分改变,丝毫也不曾现出丁点的不重视,还要他做到怎样的地步呢?
不知体谅也罢了,再责怪就实在是不懂事了。
手,温柔滑过他的容颜。在黑暗中勾勒他的轮廓。
曾几何时,你可是觉得能每日看到他就会感恩不尽的人。如今日日厮守,便要忘了珍惜二字么?不能,绝不能。卫昔昭,你要知足。
她在心里郑重地告诫着自己。
手忽然被他握住。
“昔昭。”他呓语着。
卫昔昭以为他在梦中,笑了下,没应声。
他另一手却勾起她容颜,吻住她同时,欺身覆住她。
“不许走,哪里也不许去。”他的语气很奇怪,似命令,又似恳求。
“我不是在这里么?你怎么了?”卫昔昭怀疑他还没睡醒,抬手去碰他的脸颊。
季青城则将她的手握住,深凝她眼睛片刻,随后仍是令人心颤的吻。
“我的,是我的,是不是,昔昭?”像是要打下烙印一般。
他今日不论成心与否,都是要将她弄得不得安宁。卫昔昭蜷缩起身形,失笑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告诉我。”
季青城闭了闭眼,摇头否认,“你只当我是被你吓出了病。”
卫昔昭越想,就越觉得他这话好笑,笑嗔道:“胡说!”
“好,算我胡说。”季青城忙着除去两人之间的单薄障碍,“这良辰美景,当惜取春宵。还是早些添个孩子为好,如此,”他笑得坏坏的,“你日后想跑也跑不掉了。”
居然还是不离最初的话题。“季青城,你到底睡没睡醒?”不要怪她这么说,他实在是不似平时。
季青城不再应声,只忙着软化她。
“季青城!……”
呼唤由气恼转为无奈,直到变成呢喃。
因为卫府与宁王府的喜事,季青城忙里偷闲,昨日便和萧龙渄要了几日的假。
卫昔昭起先不知,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身边的人却还安安稳稳躺着,悠闲地把玩她长发,忙慌慌张张坐起来穿衣,“你还不快起,早朝必是迟了,这可怎么好?”
“急什么。”季青城笑着说出原委。
卫昔昭这才心头一松,倒下身去,嗔道:“不早说,烦人。”
“你只管安心睡着,晚些时候我陪你回卫府。”
卫昔昭忽又坐起来,“不行,这也不早了,用过饭之后,我得去太夫人房里请安。”
“好,一起去。”
季青城慵懒地起身,慢腾腾地穿衣服,到卫昔昭下地时,他也只穿好了中裤。
卫昔昭没奈何地笑着,将中衣拿起,“你一旦慢性子起来,急煞人。”
季青城手臂伸进衣袖同时,将她揽过来,给了她一记热吻。
猝不及防之下,惹得她一颤。他的灼热温度,透过她衣衫,迅速传递到她肌肤。推开他一些,抿唇一笑,不理会他,顾自帮他穿戴整齐。
这些寻常事,她总是当做大事一般认真对待,不肯让他的穿戴出一丝差错。那副小模样,着实惹人爱。
洗漱之后,季青城看着她一袭浅紫色,想起一件事,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你是不是还没打开过?”
“没有,你的东西又不归我管。”卫昔昭说着话,坐在梳妆台前,挑选首饰。
季青城走到她身后,将取出的荷花形发簪帮她嵌入发间,端详片刻,“好看。”
“原来是给我的啊。”卫昔昭侧头细看,是以紫色水晶制成,荷花图形雕琢得很是细致,分外悦目。“这簪子的确精美。”她笑着附和,又拿起颜色相称的耳坠戴上。
她的手抬起,衣袖下滑,现出腕上的白色珍珠手串。
这手串,自他回来以后她便日日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