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龚珊。
她就这么被几通电话指使了？幕后竟然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她根本没见过的人？
平常她挺精明的，居然会被这种把戏骗住？
我皱眉，道：“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撒谎。你连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听他的？想撒谎也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龚珊表情依旧木讷，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信息，他就是跟我说，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就能得到你外公的财产。”
我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是以我外公的家产做诱饵，龚珊确实有可能上钩。
虽说龚珊精明，可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不是还有明星和富豪受骗的新闻吗？
我多少有些相信了。
龚珊还在老老实实地交待：“他都是用电话跟我联系……后来我也觉得有点不妥，想拒绝，可他威胁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要对付我，把我做过的事都公开，还会让我和你爸身败名裂……”
我追着问：“他手里有你和苏石岩的把柄？”
龚珊点头，道：“他用邮件发给我过一些东西……”
我彻底听明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方抓住了龚珊的要害
而能查到龚珊和苏石岩违法证据的，应该也是不简单的人……周勋和沈子衿都有这个本事……是不是那个神秘人，身份地位和他们差不多呢？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事情很简单，龚珊就是出于恨我，才来学校闹事，想让我身败名裂，结果却牵涉出了一个神秘人。
偏偏这个神秘人隐藏得很深，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龚珊把她知道的事都供出来了，包括神秘人的邮件地址和电话号码等，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信息肯定是假的……
我有点失望。
龚珊被审问一通，像是回过了魂，再次扑到我跟前，哀求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念念，你就看在我孩子的份上，最后放过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真的是被逼的……”
我理都没理她。
如果她不是一开始就贪得不厌去勾、引苏石岩，又怎么有机会被人利用。
至于孩子……就之前秦雪曼掐着孩子威胁她时，她还能够无动于衷的情况，我就不信她是真的在担心孩子。
估计她当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这个孩子装成苏石岩的亲生儿子，来得到苏石岩的信任，以便从苏石岩那里得到更多的财产。
我转向周勋，道：“周叔叔，我问完了。”顿了顿，我道，“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
周勋道：“不要紧，我会派人继续去查。”
我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直都是他在帮我的忙，可现在我已经打算离开他，怎么还能接受他的帮助呢？
但是以我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没办法查到那个神秘人的。
周勋像是看出犹豫，道：“我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对方陷害我跟沈少，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就算没有牵涉到你，我也会叫人查下去。”
这倒也是，我觉得对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周勋或者沈子衿。
但我想不通的是，我是周勋的女友和未婚妻，对方通过我来对付周勋还说得通，但跟沈子衿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沈子衿的交集并不多……
周勋看我一眼，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龚珊？”
我回过神，还没说话，龚珊就狼哭鬼嚎起来，让我放过她。
想必她也知道，接下来她肯定不会好过。
我有点犹豫，主要是龚珊才生完孩子，孩子刚满月，即使判刑估计也不会立刻执行。
但我肯定也不想放过她，不由踌躇起来，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周勋见我迟疑，道：“那就送她去精神病院吧。”
我有些惊讶。
其实我有考虑过，是不是也把龚珊送去国外，让她跟古琼一样没法回国，但仔细想想，其实在国外，她也同样能过得逍遥自在，就算是一直找人看着她，她也仅仅是失去自由，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比起我之前在她手里受过的哭，比起我妈的跳楼自杀，这个惩罚显然太轻了。
周勋的提议确实挺好。
精神病院，说实话，如果是正常人进去，肯定是很受折磨的。
也许不时有神经病想要掐死你，也许经常会有精神病讲述自己潜意识里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如果大家都是神经病的话，那也无所谓，不会感到害怕。可是要让一个正常人进去生活，那简直就是噩梦。
更何况……周勋所说的精神病院，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我回忆起当初自己被龚珊抓着送去乐山时，就像被关在古代的牢笼里，不见天日，还有人不断地对我拳打脚踢……
实在太恐怖，即使只待了一个晚上，我也心有余悸，每每回忆起，就感觉自己在地狱一般。
龚珊想来也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估计被吓破了胆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停地对着我和周叔叔磕头，脑门直接砸在地上，哭嚎道：“求求你们，别把我送去那种地方……我还有孩子，我还要好好地活着照顾我的孩子……”她抓住我的裤腿，嘶声道，“念念，我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你不会让我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对吗？”
她大哭不止，样子又疯狂又吓人。
可我却一点也不同情。
对，我不是恶人，比起龚珊和古琼这些人，我实在是太善良了。
可我善良也是有底线的，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我把腿抽出来，冷冷地盯着她，不说话。
周勋看了旁边的周宁一眼。
立即就有保镖上前拉住龚珊的胳膊。
周勋道：“她当初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现在不过是以牙还牙，你不用有负担。”
说完，就叫人把龚珊带走了。
龚珊崩溃地大叫，但很快就被捂住嘴巴，彻底消声。
我沉默片刻，道：“她的孩子怎么办？虽然她坏透顶，但孩子是无辜的……”
其实我对那个小孩也没什么好感。
或许是因为我经历过苏石岩出、轨，龚珊作为恶毒小三的代表把我妈逼死的事，我对小三也好，对小三的家人也好，对小三的孩子也好，都只剩下恶感。
甚至觉得小三的孩子就不该出生。
在我的想法里，这种小孩生来就是原罪，谁叫他妈妈是小三呢！如果他要恨，恨的也该是做小三的母亲。
但……到底是个小生命，我当然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周勋拿眼扫过我，淡淡道：“那小孩肯定不能再跟着龚珊了，难道让那孩子跟着龚珊学坏，将来当个祸害吗？”
他说得不错，还是让孩子跟龚珊分开的好。
我不做声了。
周勋转身往外走，这次他不像之前那样拉着我的手，神色也更冷淡。
我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
随即我想到，在警察局的时候，沈子衿说周勋之所以让我生孩子，是因为秦雪曼不能生育，让我做个代孕的工具……
是不是龚珊的小孩让他想起了秦雪曼不能生孩子的事？
我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他已经快要离开地下室，我一个激灵回神，追上去，道：“你不如收养这个孩子好了。”
周勋脚步微顿。
我追上他，道：“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让我给你生。”
似乎是我的话戳到了他，他突然回头，目光幽沉地望住我。
我冷冷地跟他对视。
过了几秒，他轻轻叹口气，伸手就我抱在怀里。
我默默地扭、动，想要挣开他。
但他实在抱得太紧，不容我挣扎，我只好听之任之。
见我不闹腾了，周勋抬起我的下巴，认真地盯着我的眼，道：“宝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冷笑：“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心虚，你心里清楚。”
周勋抿了抿嘴角，没再说话，而是打横抱起我。
直到他抱着我回到客厅，将我放在沙发上，抓住我的手指，这才开口道：“我和雪曼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维护她，那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好吗？”
我直勾勾地盯住他：“是什么原因？”
他沉默几秒，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气得语塞，一把甩开他的手。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说他有苦衷，可他就是不告诉我原因。
他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被他哄几句骗几句就会上当？
周勋攫住我的下巴，盯着我眼睛，道：“我没骗你，你得相信我。”
可我凭什么相信他？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坐到我身侧，将我抱到他腿上，道：“宝贝，从前我们就讨论过，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会信我？”
可那不一样……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跟秦雪曼有牵扯，更没有人告诉我，他之所以让我给他生小孩，是因为秦雪曼不能生育……
我垂下眼睑，低声问他：“我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周勋许久都没说话。
